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周砚。
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被指定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任务。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明白，杨总。我会确保项目顺利推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溪身上。
她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字正腔圆地说：“没问题，杨总。我们创意部一定会拿出最有冲击力的方案。”
杨总满意地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宣布散会。
人群陆续离开，林溪收拾着桌上的笔记本，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溜走。
“林经理。”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林溪后背一僵，转过身，脸上挂着假笑：“周总监，有何指教？”
周砚走到她面前，他很高，林溪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依旧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干净的雪松味，和他的人一样，冷静又疏离。
“下午两点，A3会议室，我们项目组内部先开个会，明确一下分工和时间表。”他公事公办地说，递过来一个U盘，“这是臻品过往三年所有的营销资料和本次项目的背景深析，我整理了一下。希望你和你团队的核心创意，在明天下班前能有个初步方向。”
林溪接过U盘，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微凉。她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
“周总监效率真高。”她忍不住刺了一句，“资料我们自己也……”
“时间宝贵。”周砚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重复劳动没有意义。我希望创意不是空中楼阁，是基于客户历史和市场的精准判断。”
林溪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他总是这样，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正确的话，把你反对的路堵得死死的。
“知道了。”她咬着后槽牙，把那句“用不着你教”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着她气鼓鼓离开的背影，周砚的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镜片后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
第3章：针锋相对的碰撞
项目组成立后的日子，对林溪而言，堪称水深火热。
周砚是个细节控，是个时间暴君。
项目计划表精确到小时，每天站会复盘，每周进度考核。林溪带着创意团队没日没夜地头脑风暴、画草图、写文案，每次把觉得不错的点子拿到项目组会议上，周砚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这个创意概念不够聚焦，无法与臻品‘品质生活’的核心价值强关联。”
“视觉呈现的成本超预算15%，请给出优化方案。”
“线下活动的流程存在至少三处潜在风险点，预案不够具体。”
林溪好几次差点在会议上拍桌子。
“周砚！创意需要空间！你这种搞法，会把所有的灵感和激情都掐死在摇篮里！”一次激烈的争论后，林溪忍无可忍。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给周砚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却软化不了他半分冷硬。
“林溪，”他看向她，目光锐利，“商业项目不是艺术创作，我们需要对客户的投资负责，对最终的结果负责。灵感很重要，但失控的灵感等于浪费资源。”
“你觉得我的创意是浪费资源？”林溪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
“我认为它需要被规范在可行的框架内。”周砚语气依旧平稳。
“框架框架！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框架机器！”林溪抓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摔门而出，留下周砚独自站在渐暗的会议室里。他沉默地看着那扇还在微微震动的玻璃门，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冲突归冲突，但工作还得继续。
林溪憋着一口气，非要做出个让周砚挑不出毛病的方案来。她带着团队连续熬了几个通宵，查阅了无数行业报告，分析了十几个成功案例，终于打磨出了一版她觉得既惊艳又落地的创意。
她把方案发给周砚，带着一种“看你这次还能说什么”的挑衅心态。
邮件发出去不到半小时，周砚回复了。
内容很长，条分缕析，从市场数据支撑到执行层面的细节优化，提出了七八点修改意见。但奇怪的是，每一条意见都切中要害，而且……似乎真的让方案变得更完善、更无懈可击了。
林溪盯着屏幕，心情复杂。
她讨厌他那种居高临下的指点，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意见专业且有效。
这种感觉，就像初中时她绞尽脑汁解出一道数学大题，正沾沾自喜，周砚走过来，轻描淡写地指出她步骤里一个不严谨的地方，并且给出了更简洁优美的解法。
挫败，又不甘，还带着一丝……被点醒的清明。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认命地开始修改。
在这样密集的“碰撞”中，项目居然磕磕绊绊地向前推进着，而且进度惊人地符合周砚那张变态的时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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