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作态,倒真像极了谦和有礼的读书人。可谁又知,他袖中藏着的那封密信,早已将苏清欢的计策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心中暗忖:一日前母亲密信所言,苏清欢让厨娘照着林府方子做桂花藕粉糕,还在糖霜里混了致幻草粉。这等小儿科的计策,倒也配得上她“深闺小姐”的身份。他冷笑一声,袖中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封密信——信中不仅详述苏清欢的动向,更附了张茶会座位图,标着苏清欢茶盏的位置。他早命随从阿福在茶会前夜潜入后厨,将苏清欢的茶盏与林府带来的备盏掉了包,那备盏里浸了比致幻草粉更烈的“醉梦散”,只需饮下半盏,便会神志恍惚,口出秽语。而他,则会在苏清欢失态时挺身而出,以“读书人”的温雅姿态为她解围,再借机诉说衷肠,让这美人彻底倾心。
林子越望着主桌旁的苏清欢,他对苏清欢的求娶,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儿女情长,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他自幼熟读经史子集,深谙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对苏清欢的追求,始于家族命运的利益考量,却渐渐掺杂了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
初见苏清欢时,他只觉这女子温婉端庄,恰如《诗经》中窈窕淑女的注脚,是结婚的最佳人选。可随着接触渐深,他忽然发现这女子并非表面那般柔顺——她单纯善良,调皮可爱,又聪明坚韧,如果苏清欢不是出生在将军府,想必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但是在权力场中,注定他要充满算计。因为对于苏清欢,他现在觉得实在有种捉不住的感觉。
茶会进行到“曲水流觞”环节时,暖阁内的香雾忽然浓了几分。苏清欢端坐在紫檀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和田玉退婚帖,感受着玉质微凉的触感,心中涌起一丝决绝的平静。她抬眸望向林子越,见他正与同窗推杯换盏,衣襟上淡竹纹在烛火下摇曳生姿,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虚伪。
“祖父,孙女近日新习了套‘飞花令’,想邀诸位宾客共赏。”苏清欢起身时,袖中桂花香囊的幽香悄然溢出,与暖阁内的檀香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她特意选在此时提议,正是算准了林子越饮过茶盏后药效上来的状态——那茶盏里早被她命人掺入三分醒酒散,此刻他虽觉头晕致幻,却偏生以为自己清醒得很。
苏老将军含笑应允的刹那,苏清欢的目光如刃般刺向林子越。她看见他眼底的得意之色,唇角不禁扬起一抹冷笑——这抹笑意转瞬即逝,连最靠近她的尚书府千金齐明月都未察觉。她哪里知道,林子越此刻正沉浸在“英雄救美”的幻想中,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瓮中之鳖。
“今日便以‘春’字为令,从林公子开始如何?”苏清欢的声音清冷如玉磬相击,瞬间吸引了满座目光。林子越闻言,袖中指尖轻轻一颤。他又想起一日前母亲密信中“小心春宴有变”的警告,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要让这女子看看,何为真正的“读书人”的从容。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林子越拍案而起时,袖中藏着的银簪硌得手腕生疼。这簪是他备好的“杀手锏”,就因为母亲害怕春宴有变,和他商量的计策。若苏将军府不当众说他与苏清欢的婚事,他便用这银簪划破衣袖,露出里面绣着并蒂莲纹的里衣,再反咬一口,说她“蓄意勾引”。他心中盘算得极妙,连唇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打算在苏清欢失态时替她解围,此刻却成了他最后的底气。可话音未落,喉间忽地泛起一阵痒意,他下意识打了个嗝。这声响在寂静的暖阁中格外刺耳,连周边人群都用袖子与帕子掩了唇角。
苏清欢却似未觉,只含笑续令:“再请林公子以‘花’字接下句。”她的目光扫过林子越涨红的耳垂,心中暗数三声——一,二,三。果然,林子越本想吟“花开堪折直须折”,可话到嘴边忽然舌头打结,竟吐出一句:“花……花前月下好睡觉!”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太子妃的茶盏在案上轻轻一颤,溅出几滴梅子酒,在月白桌布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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