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将军府举办春宴。苏清欢穿着月白撒花缎裙,发间点翠步摇随着步履轻晃。宴上她故意坐在林子越对面,看他如何与各家公子周旋。心里止不住的恶心。今日不仅仅是春宴,更是老将军对外宣布她这个嫡孙女的婚事。本想昨日跟爷爷讲明白的事情,好将婚事作废。
但是,还有什么比当众拆穿林子越恶心嘴脸的时刻。
忽听得堂外传来马蹄声,随即是少年清朗的笑声:苏爷爷,我来讨杯酒喝!
苏清欢指尖一颤,茶盏中的茉莉花茶荡开涟漪。这声音……是萧成赫。她猛地抬头,正看见少年将军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风中扬起。他眉眼如画,眼角那颗朱砂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萧成赫身如青松立雪,肩宽背阔,高九尺有余,往那儿一站便似山岳压城。眉峰如墨裁就,斜飞入鬓,眼若深潭映星,冷冽中藏着锐利。鼻梁高挺如剑脊,唇角微抿时自带威严,笑起来却似春阳破冰。一身玄甲未卸时如战神临世,卸甲后更显朗月清风之姿,英气与俊美并存,令人移不开眼。
更是让清欢想起,那个前世火场中那个在烧得以是黑炭的尸体的额间落下吻的少年重叠。
成赫哥哥!苏清欢脱口而出,随即又愣住。
前世她与萧成赫虽有婚约,却因林子越的挑拨而渐行渐远。如今再遇,那些被火舌吞没的甜蜜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月夜下共赏的烟花,还有他临别时塞给她的玉镯,说待我凯旋,便娶你为妻。
萧成赫转过头来,目光与她相撞的瞬间,两人都怔住了。他忽然大步走来,指尖轻轻点在她额间:苏爷爷说你有喜事,我原是来道贺的,如今看来……倒像是来讨债的。
苏清欢忽然想起前世他最后那声此生定不负卿,喉间突然发涩。她偏头避开他的目光,却瞥见林子越脸色微变。这一瞬,她忽然明白——原来最甜的毒药,往往裹着蜜糖;而最深的悔恨,往往源于未曾珍惜的真心。
这场将军府的春宴,京城名望都来了。都想看一看将军府嫡女究竟花落谁家,现在看到萧成赫和苏清欢这热情的招呼,表情都有点回味。毕竟都知道萧将军府这一位年轻的将军,一身功名在身不说,还长相仪表堂堂。最主要的是,在之前萧皇后更是在两人还小的时候,在皇宫夜宴上当着文武百官,说要定下两家婚事。如若不是这几年林子越登苏老将军府过于勤快,大家又渐渐遗忘这件事。
“林兄,今天可不仅仅是苏妹妹的喜事要公布了,更是你的喜事不成”林子越身边的兄弟们开始起哄,毕竟萧成赫从一进门到现在,全场目光都被吸引去了。让林子越觉得瞬间被夺走了什么。
“休要胡说,今天可是将军府的春宴,可不是我林某的喜事的时候。”林子越咬了咬,兄弟们一听,也不便多说什么。他今日登门,能够感受到苏清欢对他的态度冷淡,他始终是想不通,明明开始准备交换婚书了,商议婚期。为何将军府迟迟的没有回信。他这几年一直小心翼翼维护感情。就是想早日和清欢成亲,早日恢复他还没有家道中落的日子,日后也可以借助苏老将军人脉,在朝堂上有一番大作为。
“春宴开始,请小姐们及女眷移步到后院赏花听戏。请各位公子哥,老爷们前往湖边庭院看习武比拼,畅饮美酒”前厅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将军府的春宴就开始了。
“小姐,这边请。今天女眷来的很多。老将军说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你招呼好大家”丫头春桃快步走在苏清欢身边低语。
将军府的女眷春宴设在缀锦阁,雕梁画栋间垂着湘妃竹帘,檐角铜铃在风里轻响。苏清欢身着月白缠枝莲纹襦裙,外罩浅紫纱衫,发间点翠步摇随步履轻颤,恰似春日里一朵含露的玉兰。她站在廊下迎客时,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端庄,眉眼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那是重生后才有的清醒。
清欢妹妹今日这身衣裳,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定远伯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过来,笑盈盈地夸赞。苏清欢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搭在对方手背上,声音清润如珠落玉盘:夫人过誉了,不过是寻常衣饰,倒让伯夫人见笑。她转身时,纱衫下摆扫过青石阶,裙角绣着的并蒂莲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正是前世林子越亲手绘制的图样,如今却成了她提醒自己的利刃。
女眷们陆续入席,苏清欢作为主人,亲自引着众人往花厅去。她走得慢而稳,裙裾不沾半点尘埃,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到了花厅,她抬手示意丫鬟们上茶点,自己则亲自捧了青瓷盏,为年迈的英国公夫人奉茶:老夫人尝尝这雨前龙井,是今早刚从江南送来的。英国公夫人接过茶盏,茶汤清亮,茶香袅袅,她望着苏清欢端庄的侧影,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初入京时的模样,不由叹息:苏将军好福气,有这样知礼数的孙女。
苏清欢只是浅笑,眼角余光却瞥见花厅外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沈晨梦。她今日穿着蜜合色缠枝梅纹襦裙,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簪,与周围珠光宝气的女眷相比,倒显得格外清减。苏清欢心头一震,忽然想起前世此时,自己正因林子越的挑拨而刻意疏远这位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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