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省红星机械厂的酸洗池冒着淡黄色烟雾，齐铁军用刺刀挑起钛合金滚珠，金属表面流动的虹彩让他想起1979年边境的炮火闪光。硬度降到HRC58，他在检验单上划出深痕，够日本绕线机的轴承标准了。
沈雪梅的铝饭盒突然砸在操作台，四十支空螯合剂瓶叮当作响：深圳电子厂的血铅检测仪到了！她抖开检测报告，工友王德发的血铅值用红笔圈着，他们答应给除铅药，条件是...
要我们派五个技工去特区！赵红英踹开车间门，红呢子大衣沾满长途电话局的油印传票，港商说这是‘技术交流’，但合同里藏着竞业禁止条款——三年内不得向其他外资供货！
陆文婷的白大褂衣角扫过暗房显影液，莱卡相机里的钛合金金相图浮现潜艇螺旋桨编号。用硝酸钝化表面，她俄语混着中文的笔记被酸雾蚀出孔洞，能骗过日本人的材质检测仪...
齐铁军突然抡起二十四磅榔头，将军用钛合金锭砸成标准轴承尺寸。当年在法卡山，火星溅到他裸露的小臂上，我们用缴获的M16改过车床卡盘！他的军靴碾过满地金属屑，在水泥地拖出深南大道的轮廓。
赵红英的高跟鞋卡进地缝，她拽出鞋跟时带出张港币汇款单：深圳那边预付了三十吨除铅药！汇款单背面的紫荆花纹章被酸雾腐蚀，露出技术转让附加税的繁体小字。
夜班铃响时，沈雪梅在医疗室调配螯合剂。手电筒光扫过标着农机配件的木箱，二十箱钛合金滚珠底部烙着U-235潜艇的钢印。这是用战士的命换的材料...她的护士剪突然划破掌心，血滴在1983年烈士名单上。
仓库铁门被猛力撞开，齐铁军扛着伪装成收割机零件的数控模块进来：省稽查组明天查账！他的军绿色工装口袋露出半截深圳特区通行证，得把技术资料缝进工作服夹层...
陆文婷突然冲进来，显影过度的相纸在月光下抖动：日本人的检测仪能识别钝化层厚度！她抽出父亲遗留的苏联化工厂手册，用五倍子酸做旧，能把钛合金伪装成普通轴承钢！
黎明前的酸洗池沸腾如熔岩，赵红英的红丝巾裹着五倍子酸结晶投入池中。腾起的紫雾里，钛合金滚珠表面迅速氧化出七十年代国产轴承的沧桑质感。成了！齐铁军的手套被腐蚀出破洞，掌心的弹片旧伤在酸雾中泛红。
沈雪梅突然举起血铅检测仪，对准自己手腕：我的血铅值够当样本了...仪器警报声惊飞窗外麻雀，数字定格在安全线边缘。赵红英抓过检测仪砸向酸洗池，飞溅的液体在墙面蚀出深圳电子厂的繁体字样。
第一缕阳光穿透车间油毡顶棚时，五台装载钛合金滚珠的解放卡车驶向特区。齐铁军站在车斗里，军用挎包中四十支螯合剂与滚珠碰撞出金属脆响。沈雪梅的铝饭盒滚落脚边，盒盖上先进工作者的红漆字正在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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