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以精血催动的道家遁术“流光符”果然神妙,清光裹挟众人,瞬息千里,不过盏茶功夫,已远离巫山地界,将神女峰那毁天灭地的幽冥异象与西山会追兵远远抛在身后。待清光散去,众人落在一处荒僻的山岗上,回望西北,只见天际尽头乌云翻滚,隐有雷光,仿佛苍穹破了一个窟窿,令人心悸。
“咳咳……”诸葛亮脸色苍白如纸,以袖掩口,剧烈咳嗽数声,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强行催动高阶遁术,显然对他损耗极大。
“先生!”荀纬与紫鸢连忙上前搀扶。
“无妨……歇息片刻便好。”诸葛亮摆摆手,取出一粒清香扑鼻的丹药服下,盘膝调息。蒯越及其护卫则惊魂未定,忙着警戒四周。
荀纬摊开手掌,那枚得自白衣神女的月白符箓静静躺在掌心,触手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月华清辉,将周围弥漫的、从西北方向隐约传来的幽冥死气隔绝在外,果然有辟邪奇效。他小心收起符箓,又看向另一只手中那枚沉寂的“九幽引”晶体,心情沉重。幽冥海眼已开,浩劫降临,寻找“三生石”刻不容缓!
约莫一炷香后,诸葛亮气息稍匀,睁开双眼,目光恢复清明。他取出罗盘,略一推演,沉声道:“此地已属荆州南郡境内,距云梦大泽尚有数日路程。我等需尽快赶路,迟则生变。”
“先生,您的身体……”荀纬担忧道。
“不妨事。”诸葛亮站起身,目光扫过惊惶未定的蒯越等人,“蒯别驾,亮需借道前往云梦泽处理要事,使团之事,恐需劳烦别驾独自前往成都了。”
蒯越闻言,如蒙大赦,连忙拱手:“孔明先生客气!先生有要事在身,越自当料理使团事宜。只是……方才巫山异象,惊天动地,恐已震动天下,先生此行,凶险异常,还望万分珍重!”他心知诸葛亮所图之事绝非寻常,不敢多问,只求尽快脱身。
诸葛亮微微颔首,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递给蒯越:“此信请转交刘益州,其中自有分说。使团安全,亮已安排人手在前方接应,别驾不必担忧。”
蒯越接过书信,再三拜谢,随即带着护卫匆匆离去,片刻不敢停留。
山岗上只剩下诸葛亮、荀纬、紫鸢三人。天色渐晚,暮霭沉沉。
“先生,我们如何前往云梦泽?”荀纬问道。此刻他们身处荒山,无车无马,目标又大,极易被追踪。
诸葛亮略一沉吟,道:“步行太慢,且易暴露行踪。亮知前方三十里外有一处隐秘渡口,乃‘月影’一处暗桩所在,备有快船。我们可乘船沿沮水南下,转入长江,再折向东,直抵云梦泽。水路虽绕远,却可借水汽遮掩气息,避开诸多耳目。”
月影暗桩?荀纬与紫鸢对视一眼,心中稍安。有组织接应,总好过孤身闯荡。
计议已定,三人即刻动身。诸葛亮虽元气未复,但步履依旧沉稳,对路径极为熟悉,专挑人迹罕至的小径。荀纬与紫鸢一左一右护卫,全神戒备。
一路无话,趁夜疾行。约莫子时前后,终于抵达沮水畔一处芦苇丛生的荒僻河湾。诸葛亮以特定节奏击掌三声,片刻后,芦苇荡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一叶扁舟,舟上一名头戴斗笠的艄公,对诸葛亮躬身一礼,并不多言。
三人迅速上船。艄公竹篙一点,小舟如离弦之箭,顺流而下,融入沉沉夜色。舟中备有清水干粮,甚至还有几套换洗衣物和简单易容之物,显然准备周全。
诸葛亮在舟中闭目调息,荀纬与紫鸢则轮流守夜。小舟在夜色中疾行,水声潺潺,两岸山影倒退,唯有西北方向那令人不安的压抑感,如影随形。
如此昼夜兼程,沿沮水入长江,再折向东,一连三日,倒也平安无事。偶遇巡江官船盘查,诸葛亮只亮出荆州官府的信物,便顺利通过。越靠近云梦大泽,天气越是潮湿闷热,江面水汽氤氲,时常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空气中那股源自巫山的幽冥死气似乎被水汽冲淡,但另一种若有若无的、带着腥甜与腐朽的诡异气息,却渐渐浓郁起来。
第四日午后,小舟驶入一片浩瀚无垠、水天相接的沼泽地带。但见港汊纵横,芦苇密布,水雾缭绕,视线受阻,难辨方向。舟行其间,如同闯入迷宫,四周不时传来怪异的鸟鸣兽吼,更添几分神秘与阴森。这里,便是古云梦泽遗迹所在。
“先生,感应更清晰了,‘三生石’应该就在这片大泽深处。”荀纬凝神感应片刻,低声道。怀中的“九幽引”在此地似乎也活跃了些许,微微散发着凉意。
“嗯。”诸葛亮站在船头,手持罗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浓雾与芦苇荡,“云梦泽广袤千里,沼泽、暗流、毒瘴、凶兽遍布,更有上古遗留的迷阵与精怪,凶险异常。那‘龟山’乃是泽中一处地标,形如巨龟匍匐,但具体方位,需仔细探寻。”
他吩咐艄公放缓船速,小心驾驶。自己则不时掐指推算,调整方向。紫鸢立于船尾,长剑出鞘三分,警惕地注视着水面与雾中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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