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仓库里的清闲安逸不同,铸造车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整个怀安县机械厂最热、最吵、最累的地方。巨大的冲天炉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燃烧着,橘红色的火光映红了半个车间,空气中永远漂浮着呛人的煤焦味和铁锈味。地面上坑坑洼洼,到处是黑色的铸造砂和铁屑。
工人们赤着膀子,只穿着一条短裤,古铜色的皮肤上挂满了汗珠,在炉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他们嘶吼着,号子声、铁锤敲击声、机器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带他的师傅叫侯光誉,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比他早进厂两年,身体同样壮实。侯光誉话不多,指着一堆半人高的木头框子对林浩初说:“这个叫砂箱,做模具用的。今天的活儿,就是把这些空砂箱搬到那边造型区去。”
“好嘞!”林浩初应了一声,走上前,弯腰一使劲,就想学着别人的样子,一次抱起两个。
“哎,你小子悠着点!”侯光誉吓了一跳,“这一个砂箱就有七八十斤,你别逞能!”
话音未落,林浩初已经轻轻松松地把两个砂箱摞在一起,抱在了怀里,稳稳当当地朝着几十米外的造型区走去。他的脚步很稳,上半身几乎没有晃动。
侯光誉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自己一次搬一个都得憋着一股劲,这新来的小子,居然跟抱俩枕头一样轻松?
车间里的其他工人也注意到了这个新来的大力士,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
“嘿,老侯,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牲口?”一个老师傅笑着打趣道。
“主任分给我的。”侯光誉挠了挠头,脸上也有些得意,“林工的堂哥。”
“哦——林工的哥哥啊!难怪!”
一听到“林工”两个字,大家看林浩初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从单纯的好奇,变成了带着几分善意和理所当然的接受。
林工那么神,他哥力气大点,不是很正常吗?
林浩初可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埋头干活。几十个砂箱,他一个人来来回回,不到半个小时就全搬完了,中间连口水都没喝,大气都不喘。
干完活,他跑到侯光誉面前,瓮声瓮气地问:“侯哥,还有啥活?”
侯光誉指了指角落里一堆黑乎乎的铁块:“那是生铁,等着上料的。你……你先歇会儿,等会儿跟我们一起抬。”
“我不累。”林浩初说着,自己走到铁堆前,捡起一块估摸着有上百斤的生铁,试了试,然后就跟搬砖一样,一块一块地往冲天炉旁边的上料区搬。
这一下,整个车间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像小山一样的身影,轻松地搬运着他们平时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抬动的铁块。
车间主任赵铁牛正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捡到宝的狂喜。
“好小子!真他娘的是块好料!”他冲过去,一巴掌拍在林浩初的后背上,拍得“砰砰”响,“有力气!我喜欢!光誉,以后重活、累活,都让你这师弟先上!”
“好嘞主任!”侯光誉大声应道。
林浩初被拍得一个趔趄,回头看到是主任,憨厚地笑了笑,又转头继续干活去了。在他看来,厂里给饭吃,给工钱,多干点活是应该的。
一天下来,林浩初几乎没闲着。搬砂箱,运生铁,清理炉渣……只要是力气活,他都抢着干。别的工人干一会儿就得歇歇,喝口水,擦把汗。他倒好,跟个永动机一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到了下午,车间要浇铸一个大零件,需要好几个人合力抬着一罐上千斤的铁水。
“一、二、三,起!”
随着号子声,几个壮汉合力抬起巨大的铁水罐。罐子里,是烧得通红的铁水,散发着灼人的热浪。他们需要抬着这个罐子,走过十几米的距离,将铁水准确地倒入砂型中。
这是一天中最紧张、最危险的时刻。脚下必须稳,手上必须平,稍有不慎,铁水溅出来,那可是皮开肉绽的下场。
林浩初是第一次参与,被安排在最后面一个位置。他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沉重压力和扑面而来的热气,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他双腿扎稳马步,腰背挺直,感觉自己还能再多承担一倍的重量。
就在队伍走到一半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师傅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晃。
“小心!”
整个铁水罐都跟着剧烈地晃动起来,滚烫的铁水眼看就要从罐口泼洒出来。
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林浩初爆喝一声,他猛地向前顶了一步,肩膀用力上扛,硬生生地将整个铁水罐向后倾斜的趋势给顶了回去!
一股千斤巨力,几乎全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脚下的地面都被他踩出了两个浅坑。
“稳住!”赵铁牛在旁边大吼。
工人们反应过来,赶紧调整姿势,重新稳住了铁水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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