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他都做得无比自然，仿佛露柚凝根本不存在。
柳如烟这才像是突然想起旁边还站着个人，转身对着露柚凝，笑容温婉得体：“王妃姐姐莫要见怪，王爷自受伤后，这身子一直需人仔细伺候着，饮食用药都马虎不得。妹妹伺候惯了，一时忘了分寸。”
她句句都是在解释，字字却都在彰显自己与靖王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以及她在这王府中无可替代的地位。
露柚凝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目光清澈，仿佛能洞穿人心。
柳如烟在她的注视下，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恢复自然，甚至带上了一丝关切：“姐姐初来乍到，若有任何不习惯的，或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尽管吩咐下人，或者直接来找妹妹我也是一样的。王爷您说是不是？”她说着，含笑看向时清屿。
时清屿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到露柚凝身上，却比刚才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与驱赶的意味：“府中事务自有管家和如烟打理，你不必操心。”
“是。”露柚凝依旧是那个字，多余的一个音节都吝于给予。她微微屈膝，“若王爷无其他吩咐，妾身先行告退。”
时清屿早已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烦厌，只随意地挥了挥手。
露柚凝转身，带着惊蛰，从容退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厅堂。
直到走出墨渊斋很远，惊蛰才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愤然道：“小姐！他们、他们也太欺负人了！那个柳小姐，分明就是做给您看的！还有王爷他……”
“惊蛰。”露柚凝淡淡打断她，脚步未停，“祸从口出。”
惊蛰立刻噤声，但脸上仍满是不平之色。
露柚凝的目光扫过沿途看似精美却毫无生气的景致，心中一片冷然。
奉茶礼上的羞辱，在她意料之中。时清屿的冷漠，柳如烟的示威，都不过是开场戏码。
那个男人，心如死灰，困于残躯和过往，对外界充满排斥，尤其对她这个“强塞”来的王妃，更是视若仇寇。而柳如烟，显然将她视为了头号威胁，迫不及待地要来确立自己的地位。
也好。
他们一个无心，一个有意，反倒为她省去了许多虚伪的周旋。
她如今只需一个安身之所，一个暂时能让她蛰伏下来，理清思绪，筹谋未来的落脚点。至于这王府里的冷眼和暗箭……
露柚凝轻轻抚过袖中暗袋里那几根冰凉坚硬的银针。
谁又能知道，究竟是谁，落入了谁的瓮中呢？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变得有些刺眼，却丝毫温暖不了这座深宅大院的冰冷。
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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