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我刚刚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晨跑,汗水将额前的碎发濡湿,身体却感觉无比轻盈通透。冲了个凉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浅灰色棉质休闲服,踩着舒适的软底鞋,我决定去小区附近那家大型进口超市逛逛,买些新鲜的水果,或许再挑一块上好的牛排,等玫瑰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周末清晨的超市,人并不多,空气中弥漫着生鲜区特有的、带着水汽的清甜味道。我推着购物车,悠闲地穿行在货架之间,享受着这难得的、只属于自己的松弛时光。就在我停在冷鲜柜前,仔细比较着两种澳洲和牛的眼肉花纹时,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女声在我侧后方响起:
“苏……苏哲?”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这个声音……
我猛地回头,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
真的是她——白晓荷。
她就站在几步开外,手里也推着一辆购物车,车里放着几盒酸奶和一些蔬菜。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裙,外面搭着浅蓝色的牛仔外套,长发松松挽起,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还挺好看。
我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的空白。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晓荷姐?”我的惊讶完全不是伪装,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愕然,“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晓荷看着我,脸上也带着一丝意外,但那双总是带着点清冷和忧郁的眼睛里,此刻却漾开了一点真实的笑意,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妙的光亮。
“我……我刚搬过来。”她推着车走近几步,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在我健康的肤色上停留了一瞬,才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看向旁边的冷柜。“就在隔壁那栋,8号楼。没想到……这么巧。”
隔壁栋?!
这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我刚刚还一片宁静的心湖,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我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握着购物车把手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巧?这简直是……命运的恶作剧!
我的内心瞬间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淹没,无法用简单的言语来表达。
首先是震惊与荒谬感:世界这么大,小区这么多,她怎么就偏偏搬到了这里,成了我的邻居?这种概率,低得让人难以置信,却又真实地发生了。
紧接着是强烈的警惕与不安:白晓荷对我那份未曾完全熄灭、甚至可能因这近距离的接触而重新燃起的情感,我心知肚明。她就像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一个埋在我和玫瑰平静生活旁的、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如今,这颗炸弹被安置在了仅一墙之隔的地方。
然后是无法抑制的烦躁:我刚刚才和玫瑰修复了关系,享受着重归于好的甜蜜与安稳。白晓荷的出现,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乱了一切。我几乎能预见到未来可能出现的麻烦和尴尬。
最后,也是最为汹涌的,是恐惧——对玫瑰的恐惧。
我的脑海中几乎立刻浮现出玫瑰那双清澈又敏感的眼睛。
玫瑰知道了会怎么想?
她会不会多想?
她刚刚才因为之前香水的事情对我建立起的信任,会不会因为这该死的“巧合”而再次动摇?
她知道白晓荷和振华哥短暂交往过,也知道白晓荷家境优渥、气质出众。如果让她知道,这个曾经可能对我不乏好感的女人,如今成了我们的邻居,天天在小区里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
以玫瑰的聪明和细腻,她会不会从我的反应里,看出我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她会不会察觉到我和白晓荷之间那段未曾向她言明的、属于过去的尴尬?
我甚至不敢去想象玫瑰得知此事后可能出现的表情——是震惊?是怀疑?还是那种让我心疼的、强装镇定下的受伤?
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害怕,害怕玫瑰那双能看透我内心的眼睛。
“……是吗?那……那真是挺巧的。”我强迫自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尽可能显得自然、甚至带着点纯粹偶遇惊喜的笑容,但我知道,这笑容一定僵硬无比。我的声音也努力维持着平稳,不让一丝一毫内心的慌乱泄露出来。
我的眼神下意识地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假装低头去看购物车里的东西,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
“你一个人住?”我试图让话题显得平常,像普通邻居的寒暄。
“嗯,暂时是这样。”白晓荷点了点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紧张而有些汗湿的额角,以及休闲服也掩盖不住的、锻炼后的挺拔身形。“觉得这里环境不错,就定下来了。没想到……和你成了邻居。”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但那句“没想到……和你成了邻居”里,似乎又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宿命般的意味,让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是啊,太意外了。”我干巴巴地附和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结束这场对话。“那个……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水果还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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