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老仵作那声颤抖的惊呼,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吸引了陆明渊锐利的目光!
陆明渊一步踏前,深潭般的眼底寒光爆射,无视满地狼藉的秽物和刺鼻的气味,目光死死锁向老仵作所指的方向——冰窖内壁下方靠近地面、被徐三娘呕吐秽物浸湿融化的那一小块区域!
沈清漪反应更快,早已取过一支火把,俯身凑近。融化的冰水混合着污物,形成一片浑浊的泥泞。沈清漪用镊子极其小心地拨开污物,露出底下被冰层覆盖、又被热秽物融蚀出的石壁表面。
只见那粗糙的青石壁上,赫然刻着几行极其潦草、深深凿入石缝的暗红色字迹!字迹被冰层和污物遮掩了大半,但露出的部分,依稀可辨:
“…恤金…封…螭纹…”
“…使者…夜入…天香…”
“…鸨母…接…”
“抚恤金?螭纹?使者?夜入天香阁?鸨母接引?”雷震凑过来,铜铃大眼死死盯着那断断续续的字迹,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他娘的!这…这是说王府使者夜里拿着刻螭纹的抚恤金封装,偷偷来过天香阁?!是徐三娘这老虔婆接的头?!”
轰——!
如同又一道惊雷劈落!
白骨金帖上嵌于骨缝的金箔,正是靖王府用于封装阵亡将士抚恤金的祭品用纸!其上的螭尾焰纹,正是王府标记!而此刻,这冰壁下的血字,竟直指王府使者曾深夜持此物潜入春风楼!与鸨母徐三娘接头!
王府使者!抚恤金封装!深夜密会鸨母!这绝非寻常!这背后隐藏的,是克扣军饷?是贪墨巨款?还是…以将士血泪钱为筹码的肮脏交易?!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冰壁下的血字死死焊接!指向一个令人心胆俱寒的滔天巨案!
“徐三娘!”陆明渊的声音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刀锋,瞬间冻结了混乱的现场!他深潭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瘫软在污秽中、兀自翻着白眼干呕的老鸨!“说!王府使者何时来过?所为何事?抚恤金封装何在?!”
徐三娘被那目光一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呕吐的痉挛都停滞了一瞬。她浑浊的绿豆眼里瞬间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肥胖的身体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
“狗日的!装死?!”雷震怒不可遏,上前就要揪她。
“别…别动她!”柳如眉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捏着那根“惹祸”的银针,小脸煞白,但看着徐三娘那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医者的本能(或者说她对自己扎错穴的补救心理)又占了上风,“她…她惊惧过度,气脉逆乱!再受刺激…恐…恐有性命之忧!”她说着,手忙脚乱地又在针囊里翻找,试图找根“对”的针来补救。
陆明渊眉头紧锁,强压下立刻逼供的冲动。徐三娘是活口,是关键!不容有失!他厉声下令:“沈姑娘!稳住她!带回县衙!严加看管!待其稍缓,本官亲自审问!”
“是!”沈清漪立刻上前,手法沉稳地点了徐三娘几处安神定惊的穴位,又喂她服下一粒药丸。徐三娘的抽搐和干呕渐渐平复,只剩下失神的恐惧和喃喃的呓语。
冰窖密室被彻底封锁,列为绝密。七具刻名皮俑、冰壁下的血字、徐三娘…所有的一切都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回县衙。风暴的中心,暂时从阴寒的地底转移到了肃杀的县衙大牢。
然而,冰窖的阴寒与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早已悄然蔓延开来。尤其是那些亲眼目睹了皮俑恐怖景象的衙役,不少人夜里噩梦连连,惊悸失眠。
县衙医馆,灯火通明。沈清漪正忙于分析皮俑硝制手法和关节金箔成分,无暇分身。几个值守大牢、精神萎靡的衙役,顶着乌青的眼圈,哈欠连天地蹭到了医馆,想讨点安神的药茶。
恰在此时,柳如眉也在医馆。
她刚换下那身沾了秽物的杏黄襦裙,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细布医女常服(这是她缠着沈清漪要来,以示“改过自新”学医决心的),正捧着一本翻得卷了边的《针灸甲乙经》,对着墙上的人体穴位图念念有词,小脸绷得紧紧的,试图挽回冰窖扎错穴的“专业形象”。沈清漪的助手,一个姓吴的老郎中,被临时叫去大牢给徐三娘诊脉了,医馆里只剩她一人。
“柳…柳小姐…”一个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的衙役,名叫张五,壮着胆子凑上前,声音有气无力,“吴…吴先生不在?我们几个…这几日守大牢…实在…实在睡不着…心慌得厉害…您看…能不能给开点安神茶?” 他身后几个衙役也连连点头,眼神疲惫又带着一丝期待。
柳如眉一看有人求诊,眼睛顿时一亮!这可是证明自己医术(虽然刚捅了娄子)的大好机会!而且是在陆哥哥的衙门里!她立刻挺直腰板,努力摆出沈清漪那种沉静专业(自以为)的姿态,清了清嗓子:“嗯…惊悸失眠,心神不宁…此乃邪祟惊扰,神魂不安之症!安神茶药效太慢!需得银针过穴,定魄安魂,立竿见影!”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中那本《针灸甲乙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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