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银镯滑入蛇蜕纹的缝隙之中,仿佛被什么吸了进去。那一点殷红的鲜血刚没入纹路,便微微一闪,随即熄灭了。
凌惊鸿手指未松开,仍旧压着镯缘,额角的汗顺着太阳穴滑下。萧彻跪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咳出黑血,紫黑色的血点洒在焦土上,像烧焦的落叶。
她没时间多想。
一把扯下他腰间的玉佩塞进袖中,反手一针扎进他的颈侧,压住那股上涌的毒气。萧彻眼白泛青,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身子一软,瘫倒下去。她抬起手抹了把脸,煤灰混着血污,半只手掌漆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只有一线机会。
她拖着萧彻,踉跄着往乾元殿偏廊挪去。守卫早就被马厩那场大火引开,巡夜的空档比平日多了两刻钟。她清楚的记得那间书房——紫檀门镶金线,门环是龙嘴衔珠。三年前先帝咽气的夜里,她亲眼看见魏渊从里面捧出一道密旨。
如今,门虚掩着。
她将萧彻藏进柱后的暗处,抽出银针探入门缝。机关在左上角,铜片微微凸起,稍触即弹。她屏住呼吸,针尖轻轻一挑,咔的一声响,锁打开了。她推门而入后,反手却插上了门栓。
烛火未熄,映得满墙书卷泛黄。案上摊着半张纸,墨迹未干。她一眼未看,径直走向墙角的博古架——脑海中忽然闪过前的世记忆:龙首第三格,往里推三寸,再向左转。
木轴轻轻一响响,整排架子横向滑开,露出一道石门,幽黑如井。
门心有个掌形凹槽,边缘刻着北狄狼头,缠绕着半朵曼陀罗。她认得这锁——需以血开启。可萧彻在外边昏迷,无法取血。她咬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入进去。
血珠滚落,然而却未被吸收。
她心头一紧,正欲再试,忽然想起什么。袖中玉佩的纹路,竟与凹槽旁的刻痕隐隐呼应,且玉佩材质特殊,或许能作钥匙。她急忙掏出玉佩,贴在凹槽上。
玉佩骤然发烫,血珠顺着纹路爬升,钻入狼眼。石门嗡然一震,缓缓裂开了。
密室不大,四壁皆是石头。中央悬着一卷物事,黑绳捆扎着,外裹油皮。她伸手取下,刚掀开一角,脚下猛然一空。
地板塌陷下去。
她疾退,银针钉入横梁,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下方轰然炸开,火油池被点燃了,烈焰冲天,热浪扑面,睫毛瞬间焦了一半。火蛇沿油迹攀爬,整间屋子化作火炉。
她吊在梁上,卷轴紧紧被夹在臂下。火光映出墙上的刻痕——狼头与曼陀罗交缠,下方一行小字:“永昌三年,盟誓于此。”
永昌?她瞳孔骤缩。那不是前朝末帝的年号吗?
念头未落,头顶横梁噼啪作响,即将断裂。她双手翻下,踩着燃烧的地板边缘疾冲。退路早已被火墙封死,浓烟呛得喉咙腥甜。她摸出袖中磷粉,朝最近的火堆一撒。粉末爆燃起来,白焰冲天,火势猛地后退。
就在这一瞬间。
她冲向密室的尽头,那里有扇小窗,高不过两尺,铁栏封锁。她正欲攀爬,背后忽有窸窣之声传来。
不是火焰,是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却已知有人来了。空气中飘来一股腥气——似蛇涎,又似停尸房中死人嘴里的腐味。
“你逃不掉的。”声音沙哑如砂纸磨铁,“圣女的血,终将回归祭坛。”
北狄的巫医。
她不言语,一脚踹向铁栏。栏杆锈蚀严重,晃了两下,没有断开。火焰逼近,后背灼痛难忍。她抽出银针插入栏缝,正欲撬动,头顶通风口突然“咚”一声响。
一块石板被掀开。
人影跃下,灰袍沾满煤灰,脸上抹得漆黑,唯有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藏不住神色。
“表妹!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周子陵滚了三圈,险些跌入火堆中。他手忙脚乱爬起,从怀中掏出油纸包,抖开一条细线——硝石粉。
“我早埋好了!”他大吼一声,火折子一划,引燃了火线。
火线嗤嗤燃烧,沿坡爬向支撑火道的石柱。数秒后,轰隆一声巨响!石柱底部被震动炸裂,火油偏移,冲击波撞上侧墙。整面石墙坍塌了,露出了一个黑洞。
暗道。
凌惊鸿毫不迟疑,一把拽起周子陵,纵身跃入。
身后火海翻腾,热浪推着人向前扑去。她跌入洞中,卷轴死死地护在怀中。
周子陵咳了两声,抹了把脸:“你烧马厩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跟着炭车摸过来,守卫太严,我只好从狗洞钻……”
她未回应,正要起身,指尖忽触到墙上一道刻痕。
她顿住了。
借着外头火光,她看清了——墙上七点连成的北斗,每点嵌着银砂,冷光闪烁。她心头猛跳。这纹路,竟与萧彻那枚蛇形玉佩背面的一模一样。
“走!”她拽起周子陵。
两人贴墙疾行,浓烟呛得睁不开眼。身后火焰未熄,整条暗道如同被点燃的引信,随时可能崩塌。她将卷轴塞进银镯夹层,手指轻按内壁。圣血尚存余温,缓缓覆上卷轴,那股沉香味果然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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