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诺的夜晚,寒意刺骨,呵气成霜。
狼族部落并未因白日的短暂安宁而放松警惕,巡逻的队伍依旧穿梭在营地外围,狼瞳在夜色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警惕地扫视着任何可能带来威胁的黑暗。
林薇,或者说,如今狼族部落里被称为“薇”的猫族雌性,正跟着一队由年轻狼族战士组成的巡逻队,执行着她被分配的夜间任务。
这并非什么好差事。
夜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她远不如狼族厚实的皮毛(尽管穿着狼族提供的粗糙皮袄,依旧觉得寒冷深入骨髓),脚下的积雪也时不时让她步履蹒跚。
同队的几个年轻狼族战士虽然因为首领的命令和阿狼的关照,没有明着欺负她,但那若有若无的排斥和隐隐的不耐烦,几乎和冷风一样明显。
“跟紧点,猫族的。”领头那个叫石爪的年轻战士头也不回,声音硬邦邦地甩过来,“要是掉队或者发出声响引来什么东西,我们可不一定来得及救你。”
林薇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更加集中精神,努力让自己的脚步放得更轻,更深地踩进前面狼族战士留下的脚印里,以减少体力消耗和声音。
这种被轻视、需要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的感觉,像一根细针,微妙地刺了一下她早已被现实磨得粗糙的心。
曾几何时,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里,她似乎……并非如此无力。
她甩甩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恍惚感驱散。
活下去,先活下去。
这是她在任何一个世界都颠扑不破的第一法则。
巡逻路线绕到部落靠近黑森林的一侧,这里的风声似乎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呜咽,像是某种生物在低声呓语。
狼族战士们明显更加警惕起来,耳朵竖起,鼻翼翕动,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气味。
林薇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的五感不如狼族敏锐,但几个世界挣扎求生的经验,赋予了她一种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
这里……太安静了。
连平日里偶尔会听到的雪兔窸窣声都消失了。
突然,石爪猛地抬起手,握拳,示意队伍停下。
所有狼族战士瞬间弓起身子,进入战斗状态,低沉的喉音在他们胸腔里滚动。
“有东西。”石爪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向左前方一片密集的枯木林。
林薇的心提了起来,努力睁大眼睛望去,却只看到一片影影绰绰的黑暗,以及被风吹起的雪沫。
狼族战士们显然看到了更多。
他们交换着眼神,石爪打了个手势,队伍开始以战斗队形,极其缓慢而安静地向那片枯木林包抄过去。
沉重的狼爪落在雪地上,竟然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噗”声,显示出狼族卓越的潜行能力。
林薇被示意留在原地稍远处的背风处。
她紧靠着一块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岩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无力感让她有些沮丧,却又无可奈何。
她只能祈祷来的不是什么大家伙。
时间一点点过去,枯木林那边传来了极轻微的、像是利爪刮过树皮的声响,还有几声压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嘶。
林薇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忍不住微微探出头,试图看得更清楚。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猛地从枯木林边缘蹿出,并非扑向严阵以待的狼族战士,而是直直地朝着她这个“落单”且看似最弱的目标冲来!
那东西体型不大,似狐似鼬,但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嗜血的猩红,口中滴落的涎水在雪地上烫出小小的黑点,显然带着剧毒。
是毒涎貂!林薇脑中瞬间闪过从老萨满那里听来的、关于这种狡猾凶残的小型掠食者的描述。
它们速度极快,毒性猛烈,专挑弱小的目标下手。
“小心!”石爪的惊呼声传来,但他们距离稍远,救援已然不及。
那猩红的眼睛在林薇的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躲不开!
她的身体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种奇异的感觉猛地攥住了她。
世界,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慢放键。
毒涎貂扑击的动作在她眼中变得清晰可见,甚至能看清它肌肉的每一次绷紧、利爪划破空气带起的微弱气流、那双猩红眼珠里倒映出的、她自己惊骇的面容。
周围的一切声音——狼族战士的怒吼、风声、甚至雪花落地的声响——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唯有那致命的破空声被无限放大,却又缓慢得让她足以思考。
同时,她的身体仿佛自有主张。
几乎是本能地,她的腰肢以一种远超平日灵活度的方式向后猛地一折,双足在积雪中悄无声息地交错滑动,带动整个身体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险之又险地贴着那带着腥风的利爪旋了开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外人看来,就是那猫族雌性像是吓傻了一样呆立原地,却在最后关头以一种近乎鬼魅的、轻盈到不可思议的身法,完美地避开了毒涎貂的致命扑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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