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开始快速整合信息:山谷的位置、大致距离、可能存在的食物类型、往返需要的时间、暴风雪可能到来的准确时间点(依靠卷卷的预报)、以及……如何说服那个冷酷的狼族首领。
她需要一份“计划书”,一份足够清晰、有说服力,能让他看到一线生机的计划书。
就在这时,前去抢救粮食的狼族战士们发出了更加绝望的呼喊:“不行了!挖不动了!下面的东西全被压实冻硬了!雪又越来越大!”
“首领!怎么办?!”
所有狼族的目光,包括那些刚被救出来、瑟瑟发抖的伤员,都集中在了苍身上。
苍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环视着他的族人,看着那一张张被冻得青紫、写满绝望和依赖的脸庞。即便是最勇猛的战士,此刻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风雪越来越大的呼啸声。
就在苍似乎要下达某种艰难指令的瞬间——
“首领。”
一个声音响起,音量不大,甚至有些被风吹得散乱,但却异常清晰和冷静,在这片绝望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狼族,包括凌,都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那个猫族雌性薇。
她站在风雪里,瘦小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猫耳和睫毛上都结了霜,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那双异色的猫瞳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锐利的沉静。
几个狼族战士皱起眉,脸上露出不耐和轻蔑。这种时候,一个弱小的附属族雌性插什么嘴?
阿狼下意识地想上前把她拉回来,却被她眼神制止了。
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冰冷、审视,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仿佛要看穿她到底想干什么。
林薇顶着那几乎能将人冻僵的目光,上前一步,无视了周围其他狼族怀疑和不满的视线,径直看向苍,语速平稳却清晰地说道:
“首领,我知道一处地方,可能在暴风雪完全到来前,找到额外的食物。”
“西北方向,一天半路程,有一处隐蔽的背风山谷。我无意中发现那里生长着大量雪藤薯,岩缝里还有不少铁壳松的残留松果。如果速度快,我们或许能在暴风雪主力抵达前赶回来。”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里。
“胡说八道!西北那边全是深雪区,根本没什么山谷!”一个年长的狼族战士立刻反驳。
“雪藤薯?那东西早就冻烂了!就算有,也不顶饿!”
“一天半?暴风雪几个时辰后就要来了!出去就是送死!”
“一个猫族,懂什么狩猎和觅食?别添乱了!”质疑和斥责声四起。
林薇没有理会那些声音,只是看着苍,继续补充她的“计划”:“我可以带路。不需要太多人,一支五到七人的精锐小队,轻装简行,只带必要的武器和少量高热量的肉干。我知道一条能相对避开最深积雪的小路。找到地方后,以收集耐储存的根茎和松果为主,迅速撤回。”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能增加生存机会的办法。留在部落里,只是等待。”
苍依旧沉默地看着她,那双属于狼王的深邃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围的反对声更大了。
林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在赌。赌这个狼族首领的决断力,赌他是否还有一丝冒险的魄力,而不是像其他陷入绝望的狼族一样,只想着蜷缩起来等死。
风雪更急了,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终于,苍开口了,声音比这风雪还要冷上三分,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你说的地方,地形特征。详细说。”
他没有问真假,没有斥责,而是直接问细节。
林薇心中猛地一松,知道有戏了。她立刻凭借记忆,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那处山谷入口的岩石形状、那棵枯死的古树的特征、以及进入后的大致地貌。
她描述得越详细,周围狼族的质疑声就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
苍听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目光锐利地在她脸上扫过,似乎是在判断她话语的可信度。
几秒钟后,他猛地转身,点将:
“阿狼,塔木,巴顿,你们三个,再带上两个身手最好、耐寒力最强的战士。”
“立刻去准备:轻便武器,三天份的肉干,最厚的靴子和手套,绳索。”
“一炷香后,营地门口集合。”他居然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还派出了包括阿狼在内的、部落里堪称顶尖的好手!
“首领!”之前反驳的那个年长狼族急了。
“闭嘴!”苍猛地打断他,眼神如同冰原上最凶戾的头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每一线希望都不能放过。”他最终看向林薇,语气依旧冷硬,甚至带着一丝警告:“你带路。如果找不到,或者路上耽搁导致小队陷入绝境……”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意味比风雪更刺骨。
林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她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帐篷,去做最后的准备。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在绝境中搏出一线生机的亢奋。
卷卷在她脑海里小声嘀咕:【宿主,风险系数极高……】
“我知道。”林薇飞快地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保暖之物裹在身上,眼神雪亮,“但不拼,就是等死。拼了,才有可能活。”一炷香后,营地门口。
暴风雪的前奏已经越来越猛烈,能见度急剧下降。
以阿狼为首的五名最强壮的狼族战士已经整装待发,他们看着林薇这个小猫娘的眼神依旧复杂,但更多的是服从命令的决然。
苍站在那里,雪花落满他的肩头。他看着林薇,最后说了一句:“记住,你的命,现在和他们的绑在一起。”
林薇深吸一口气,将兜帽拉得更低,率先迈步,踏入了茫茫风雪之中,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又异常坚定: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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