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昭。”
“奴婢在。”
“听张妈妈说,你是去年冬日,从北边逃荒来的流民?”
来了!林晚昭心头一紧。这问题看似随意,实则敏感。她不敢有丝毫迟疑,按照早就准备好的、也是最稳妥的说辞,垂首恭敬答道:“回侯爷的话,是。奴婢家乡在泾州以北,去年秋末遭了百年不遇的大旱,接着又是蝗灾,颗粒无收……村子实在活不下去了,爹娘带着奴婢一路往南逃,想寻条活路……” 她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悲伤,“可惜……路上又遇了时疫,爹娘都没熬过去……只剩奴婢一个,跟着流民队伍,一路乞讨,才到了京城地界……”
她将原身那悲惨的经历说得简洁而克制,没有过分渲染,却足以勾勒出一幅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凄凉图景。这是她身份的“根脚”,经得起查,也最容易引起上位者一丝微不足道的怜悯。
顾昭之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像敲在林晚昭的心弦上。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那规律的敲击声和她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半晌,敲击声停了。
“泾州以北……”顾昭之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地方,确实遭了灾。”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林晚昭低垂的发顶,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人心。
“能入安远侯府,是你的造化。”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这府里,规矩森严,不比外面简单。”
林晚昭的心猛地一沉。
“做好你的本分,”顾昭之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少看。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少听。管好自己的嘴,守好自己的心。”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林晚昭的心上。这不是警告,这是命令!是上位者对蝼蚁般存在的、不容置疑的训诫!昨夜那点微妙的、带着戏谑的亲近感瞬间荡然无存。眼前的顾昭之,才是真正的安远侯,是这座深宅大院真正的主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头顶。林晚昭的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她深深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只余下最恭敬的顺从:“是!奴婢谨记侯爷教诲!定当恪守本分,绝不敢有丝毫逾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
顾昭之看着她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副恭顺到近乎卑微的姿态,墨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下去吧。”
“奴婢告退。”林晚昭如聆仙音,立刻福身行礼,脚步轻而快地向后退去,直到退出书房门外,墨砚在她身后轻轻合上房门,隔绝了里面那令人窒息的气场。
站在廊下,清晨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林晚昭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那扇门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里面是深不可测的权谋与冰冷,外面……似乎也并非全然安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又想起书案上那碟精致却显得无比渺小的绿豆糕。侯爷最后那番话,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她昨夜残留的那点侥幸和旖旎心思。
做好本分……少看少听……
林晚昭深吸一口带着竹叶清香的空气,挺直了脊背,眼神变得沉静而清醒。她转身,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更加沉稳。
这侯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而那位看似温润如玉的侯爷,骨子里,怕是比想象中更加……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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