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窟的黑石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门楣上狰狞的魔纹渐渐隐入阴影。莫言之站在门外的山道上,第一次认真打量这扇守了他几千年的门——以往他只觉得这是隔绝正道纷扰的屏障,此刻再看,却像一道困住自己的枷锁。黑袍下摆被山风掀起,带着魔域特有的冷意,可他掌心却残留着一丝来自凡世的温热,那是林砚留下的、与浩然正气同源的触感。
“真的要走吗?”叶凝霜站在他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袍下摆。她自记事起就在魔域,虽因被污蔑逃离过寒月宗,却从未真正“游历”过这修仙界,对外面的世界既好奇又忐忑。
莫言之抬手,散去周身萦绕的魔气——那层伴随他千年的黑色光晕消失的瞬间,他周身的压迫感也淡去,只剩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若不细察,与寻常修士别无二致。“留在这里,永远找不到体内浩然正气的线索。”他看向远方,山道蜿蜒通向云雾深处,“而且,活了几千年,总该看看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叶凝霜点头,也跟着收敛了冰魔之力。她的灵力本就偏纯净,散去魔气后,周身只剩淡淡的冰蓝色光晕,像被月光笼罩的清泉,再看不出半分“魔修”的痕迹。
两人沿着山道往下走,叶凝霜见莫言之望着远处出神,便主动开口介绍:“师父,您常年在魔窟修炼,可能不知道,咱们万魔窟坐落在南疆最深处。这南疆虽偏,势力却复杂得很——清玄宗您知道,只是中等宗门,真正掌权的是南疆皇室,他们办了所‘皇室学院’,收的都是皇室子弟和顶尖天才;旁边还有‘焚天院’和‘寒水阁’,是依附皇室的超级学院,实力比清玄宗强十倍不止,光化神期修士就有十几个。”
莫言之脚步微顿,有些意外:“我以为清玄宗已是南疆顶尖。”
“哪能呢。”叶凝霜笑了笑,继续道,“除了南疆,东边是东域,那边的皇族更厉害,底下‘青云宗’和‘丹霞院’两大学院,据说有渡劫后期的大能坐镇;北边北疆是草原,势力以部落为主,最强的‘狼山部’能操控妖兽,连皇室都要让三分;西边西域多沙漠,有个‘流沙门’,擅长隐匿和毒术,没人敢轻易惹;而整个修仙界最厉害的,是中原的‘天衍宗’,传说他们的宗主已经半只脚踏进飞升境,连其他四域的皇族都要给几分面子。”
“原来世界这么大。”莫言之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心里竟生出一丝久违的波澜。他以往认知的“天下”,不过是魔域周边的几宗几派,却没想过这修仙界竟分五域,藏着这么多他从未听过的势力。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山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人烟——一个依山而建的凡人小镇,青石板路蜿蜒,两旁是挂着红灯笼的客栈和商铺,市集上的吆喝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米面的香气和牲畜的叫声,鲜活又热闹。
“先去换身行头。”莫言之指了指街角的布庄,“黑袍太惹眼,容易暴露身份。”
布庄的掌柜是个圆脸妇人,见两人进店,立刻笑着迎上来:“二位客官要做衣裳?我们这儿有新到的蜀锦,还有最耐穿的粗布,您看要哪种?”
莫言之目光扫过货架,落在一匹青色的锦缎上——那颜色不深不浅,带着淡淡的光泽,不像黑袍那般压抑,也不似正道修士的衣袍那般张扬。“就这匹青色锦缎,做一身常服,款式简单些。”
叶凝霜则选了一匹月白色的细棉,布料柔软,垂坠感极好:“麻烦做一身襦裙,不用太花哨。”
掌柜手脚麻利,量好尺寸后,让学徒先拿了两身成衣给他们换——莫言之换上青色长衫,腰间系着同色玉带,褪去黑袍的凛冽后,竟透着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润;叶凝霜换上月白色襦裙,头发散落在肩头,掌柜又找了支素银簪子给她别上,镜中的少女眉眼清亮,肌肤胜雪,活脱脱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掌柜忍不住夸赞,“公子俊朗,姑娘貌美,走在街上保管人人羡慕。”
叶凝霜的脸颊瞬间红了,刚想解释,却被莫言之抬手按住。他看着镜中的两人,缓缓开口:“在外人面前,别叫我师父了。”
“那……叫您什么?”叶凝霜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
“叫我公子就好。”莫言之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素银簪上,语气自然,“你便装作我的侍从,这样既不惹眼,也方便行事。”
叶凝霜点头,小声试了一句:“公……公子。”
莫言之嗯了一声,付了布料钱,带着她走出布庄。此时已近正午,市集上的人更多了——卖糖葫芦的老汉扛着草靶,糖衣在阳光下泛着红光;捏面人的艺人指尖翻飞,很快就捏出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还有推着小车卖凉粉的,吆喝声清亮,引来不少人围拢。
叶凝霜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眼睛里满是好奇,脚步也慢了下来,忍不住盯着捏面人的摊位看。莫言之见她感兴趣,便停下脚步,对她说:“喜欢就看看,不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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