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进密室前,抱了个黑布包。” 阿福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昨夜的细节,“包得鼓鼓囊囊的,边角处露出来点…… 像是木头的,上面好像还刻着东西。”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个模糊的形状,“方方正正的,大概这么大。”
沈砚的目光与苏轻晚对上。两人都想起了密室那个带暗格的染料桶,以及里面藏着的青铜令牌和账本页。玄墨从阿福怀里跳下来,叼起沈砚落在椅上的帕子,抖落出里面包着的半枚铜制织梭 —— 正是今早从暗格里找到的那半块,断口处还留着新鲜的木茬。
“是不是像这个?” 沈砚将织梭递到阿福面前。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手背上的青筋猛地暴起,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突然从榻上滚下来,“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头磕得青砖 “咚咚” 作响。
“是它!就是它!” 阿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混合着恐惧与绝望,“周老板每次进密室都带着这个!上次我不小心碰掉了,他差点用染缸里的水泼我!说这东西沾了活人的气会坏事!” 他的额头已经磕出了红印,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顾着不停地磕头,“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饶命啊!”
苏轻晚连忙上前扶住他,指尖在他后心的穴位上用力按了按。少年的身体一僵,哭声戛然而止,眼神却依旧涣散,嘴里喃喃着 “水纹绫活了”,嘴角开始冒出细密的白沫,混着未消化的安神汤,泛着淡淡的靛蓝色 —— 与今早他嘴角溢出的粉末颜色一模一样。
“是染料中毒的症状。” 苏轻晚迅速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阿福的人中穴上轻轻一刺,“他长期接触周显调的染料,吸入了过量的生物碱,加上惊吓过度,心神已经乱了。” 她转头看向沈砚,眼神凝重,“得让他好好睡一觉,不然脑子会坏掉。”
玄墨突然跳上小几,用爪子打翻了那碗剩下的安神汤。青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药汁溅在阿福的鞋面上,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凝成个模糊的狐狸形状,转瞬又消失在青砖的缝隙里。少年打了个寒颤,眼神渐渐清明了些,只是嘴唇依旧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昨夜听到的狐鸣,是什么时候?” 沈砚捡起地上的织梭,断口处的木刺划破了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梭身的 “苏” 字上,竟被吸收了进去,留下个暗红的印记。他想起苏轻晚说过,这织梭上有狐族的灵力,“是在周老板进密室之前,还是之后?”
阿福的目光落在织梭上的血印上,喉结动了动:“是…… 是他进去之后。在后院的西北角,就是…… 就是堆废弃染料桶的地方。” 他的手指指向窗外,“那声音尖尖的,不像普通的狐狸叫,倒像是…… 像是女人在哭,听得人骨头缝都发麻。”
玄墨突然对着门口的方向低吼,尾巴直直地指向外面。沈砚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幔,看见赵猛正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神色焦急地往这边张望。廊柱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地面上像个扭曲的鬼影。
“大人,找到您要的东西了。” 赵猛推门进来,靴底沾着的泥点蹭在青砖上,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他将油布包放在案上,解开时发出 “沙沙” 的声响,里面露出个缺角的锡酒壶,壶身上刻着缠枝纹,与沈砚匕首鞘上的图案有几分相似,“这是从染坊缸边找到的,里面还剩点酒底子。”
苏轻晚拿起酒壶闻了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里面掺了迷魂草的汁液,而且浓度很高,长期喝会让人产生幻觉。” 她用银针蘸了点残酒,针尖立刻变成了深紫色,“周显的死因是灵力震碎内脏,但这酒能削弱人的神志,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阿福看到那酒壶,突然又开始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他昨晚喝了很多…… 还说…… 还说水纹绫要认主了,那些织工的冤魂压不住了……” 他的眼神再次涣散,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境,“他说…… 说苏家的后人要来找他报仇了……”
“苏家的后人?” 沈砚的目光锐利起来,看向苏轻晚。她正用银簪挑起酒壶里的沉淀物,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指尖微微收紧,银簪的尖端刺入了掌心,渗出细小的血珠。
玄墨突然跳上案台,用爪子按住酒壶口。壶身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发出 “嗡嗡” 的低鸣,与今早染坊里那匹血色绸缎的震颤频率一模一样。沈砚想起阿福说的狐鸣,突然明白过来 —— 那根本不是狐狸叫,而是这酒壶与绸缎产生共鸣的声响。
“周显知道苏医官的身份?” 沈砚的声音沉了下去。苏轻晚的父亲是前东宫医官苏文渊,二十年前死于一场 “意外”,这事在大理寺的卷宗里只有寥寥数笔,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周显能说出 “苏家后人”,显然对当年的事知情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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