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的棋局在悄然布子,而琅琊的工坊与军营,则如同两个巨大的熔炉,在压力与期盼中熊熊燃烧,锤炼着帝国的海疆之盾与破浪之剑。
程邈主持的工坊区,已然成了一片喧闹而有序的奇技海洋。来自天南地北的工匠们,摒弃了往日的门户之见与技艺秘藏,在程邈“格物致知、原理为先”的倡导下,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协作与碰撞。锯木声、锻打声、争论声、偶尔伴随小型试验成功的欢呼声,日夜不息。
对“赤焰龙车”残骸的逆向工程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程邈并未执着于完全复制那精巧但复杂的青铜泵机,而是抓住了其“加压喷射”的核心原理。他带领工匠,利用成熟的皮革鞣制技术和金属锻造工艺,设计出一种结构相对简单、更易维护的“双动式风箱增压罐”。虽然射程和持续性可能不及原版,但制造速度快,成本大幅降低,更适合大规模装备战舰。
“我们不必完全仿造,我们要理解它,然后超越它!”程邈举着新打造出的原型,对围观的工匠们高声说道,“敌人的东西再好,也是敌人的思路。我们的‘雷火喷’,要更可靠,更易操作,更要与我军的战法相契合!”
与此同时,新式战舰的设计也初现雏形。借鉴了海寇快船的某些流线型设计,但船体更大、更稳,采用水密隔舱结构增强抗沉性。船体关键部位包裹浸湿泥的皮革或薄铁皮以防火攻,两侧预留多个射击孔,既可安置强弩,也可安装改良后的“震天雷”和小型“雷火喷”。船首计划加装坚固的冲角,用于接舷战。这已不再是单纯防御的舰船,而是兼具机动、防火、远程打击与近距离接舷能力的多功能战舰,程邈将其暂命名为“劈浪舰”。
武承的伤势在名医和珍贵药材的调理下,恢复速度超出预期。他已能脱离担架,拄着拐杖缓慢行走。他坚持搬到靠近水师新兵营地的临时署衙居住,每日听着校场上蒙恬操练陆战队员的号子声,看着程邈派人送来的新舰图纸和火器模型,心早已飞到了那尚未成型的战舰之上。
“蒙将军,陆战队员不仅要能打,更要懂船!让他们轮流上旧船熟悉帆缆操作,体验风浪!将来在颠簸的甲板上站稳,是第一要务!”武承对着前来汇报进展的蒙恬,声音虽还带着伤后的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武将军放心,末将省得。”蒙恬抱拳,对这位同僚的坚韧与远见深感敬佩。
海面上,王翦派出的侦察哨船,如同谨慎的触角,不断延伸。他们避开了可能存在的埋伏区,利用岛屿和复杂水文作为掩护,不仅绘制了更精确的近海海图,还发现了几处疑似海寇曾短暂停靠、补充淡水的小型荒岛据点,并在其中一处发现了丢弃的、印有“八岐”暗记的破损物资箱。线索,正在一点点汇聚。
然而,就在这看似一切向好,帝国海防力量如同春笋般顽强生长之际,源信玄的“软刀子”开始悄然显现锋芒。
首先是在琅琊工坊区。一名负责“劈浪舰”龙骨关键结构计算的老匠师,夜间回家时,失足落入因暴雨而涨水的河道,不幸溺亡。官府调查后定为意外,但程邈却心生疑虑。这位老匠师水性极佳,且那日并未饮酒。
紧接着,在负责桐油采购的靖海司属衙,一场原因不明的火灾突然发生,虽被及时扑灭,未造成重大损失,但数份重要的采购清单和供应商评估记录被焚毁,导致桐油供应短暂出现混乱。
与此同时,市井之间,开始流传一些令人不安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朝廷造这么大的船,可不是光为了打海寇,是要远征海外仙山,寻找长生不老药呢!这得耗费多少钱粮?”
“可不是嘛!我二舅家在官府当差,说这次加征的海防税,只是开始!以后还有造船税、水师捐……没个头了!”
“武承将军上次伤得那么重,听说……其实是中了邪术,好不了了,朝廷怕动摇军心,才瞒着……”
“我还听说啊,有些将领觉得朝廷光顾着海边,不管北疆了,心里有怨气呢……”
流言如同瘟疫,无形无质,却极具腐蚀性。它们精准地挑拨着民众对赋税的敏感神经,利用了对未知海外征途的恐惧,甚至开始离间君臣将相。
雒阳,御书房。
姬延看着程邈加急送来的关于匠师“意外”身亡和流言传播的报告,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
“果然来了。”他将报告递给苏厉,“源信玄此人,用兵诡谲,善于攻心。他知道硬碰硬占不到便宜,便开始玩这些阴损手段。”
苏厉看完,眉头紧锁:“陛下,流言虽无根,却能惑众。尤其涉及赋税与将领,若置之不理,恐生内变。是否要下令各郡严查流言源头,抓捕散播者?”
“堵不如疏。”姬延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冷嘲,“他源信玄想用流言搅乱朕的民心,朕便让他看看,何为煌煌大势,何为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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