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天色未明,百花山谷中已飘起细碎的雪粒。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如柳絮轻扬,渐渐地,雪势转急,鹅毛般的雪花从铅灰色的云层中倾泻而下,将整座山谷裹进一片混沌的苍茫里。
远处的山峦最先被雪吞没。
峰顶的松林渐渐隐去轮廓,化作宣纸上晕染的淡墨,层层叠叠的雪幕中,偶尔露出几道青黑的枝桠,像是被冻僵的手指,倔强地刺向天空。
谷中的河流已然冻结,远远望去,宛如一条玉带缠绕着沉睡的银龙。
“梅园”外的梅林最是惊艳。
积雪压弯了虬枝,红梅却从雪堆里探出头来,花瓣上的冰晶折射着晨光,将整片林子染成粉色的烟霞。
风过时,雪沫与落梅齐飞,暗香浮动中,竟分不清是雪沾了梅魂,还是梅化成了雪魄。
石屋顶早已积了半尺厚的雪,茅檐下挂满冰锥,如水晶帘幕般叮咚作响。
唯有灶间的炊烟依旧倔强,青灰色的烟柱穿透雪幕,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画下生命的痕迹。
最奇的是暗河入口处的冰瀑。
湍急的水流被严寒定格,形成层层叠叠的冰帘,阳光穿过时,折射出七彩光晕。
冰层下的暗流仍在奔涌,沉闷的轰鸣声透过冰面传来,仿佛大地深处蛰伏的雷音,恰似这山谷中压抑未发的情愫,表面平静如镜,内里暗潮汹涌。
此刻,雪地上不见人踪。
唯有几串脚印,从石屋蜿蜒至药圃,最终消失在炊烟升起的石屋前——那是谢玲儿清晨采药时,留下的足迹。
天地俱寂,唯有雪落松枝的簌簌声,像极了压抑的叹息。
石屋内,药炉上的陶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带着苦涩药香的热气袅袅升腾,在窗棂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谢玲儿跪坐在蒲团上,一头青丝未绾,几缕碎发随意垂落在脸颊边,在炉火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棕色光泽。
她手持木勺,缓缓搅动着药汤,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手中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上。
纸上是她新填的一首词:
《行香子·雪》
风袭幽窗,雪洗香尘。小庭中,梅花幽香。
情难如昔,景不承新。问有谁怜,有谁慰,有谁珍?
荷枯桂落,桐残榆老,冬日时,皆被沉沦。
琴箫已搁,杯酒成频。得七分痴,两分醉,一分真。
(注:此词为作者原创)
那墨痕还带着湿气,“一分真”三个字笔力苍劲,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尾锋,好似一把暗藏锋芒、尚未出鞘的剑。
沈青河悄然无声地走到谢玲儿身后,目光落在那首词上。
“妹妹这首词……”沈青河轻声说道,“‘得七分痴,两分醉,一分真’,妹妹又何必如此呢?”
谢玲儿猛地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才发现沈青河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慌乱之下,她手中的词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沈青河赶忙俯身去拾,瞥见词笺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千帆过尽皆成诗,人似初相识,心字不能移。”沈青河轻笑着叹道。
两人正沉默间,窗外忽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循声望去,只见宋倩正被小童搀着在梅林里踏雪,秦洛跟在后面,时不时为她拂去肩头的落雪。
谢玲儿看着这一幕,突然将词笺投入药炉。
火苗“轰”地一下窜高,映得她眼底一片赤红……
午时,议事厅内,炭火盆中的火焰微弱地跳动着,映照出众人凝重的神情。
沈青河神色严肃,声音沉稳地说道:“诸位,如今谷中士兵、工匠有六千余人,再加上老弱妇孺以及未满十四岁的孩童,大约四千,实际已过万。眼下正值寒冬,若不尽快解决御寒物资的问题,恐怕会有大麻烦。”
张木匠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满脸忧虑地叹息道:“石屋虽能遮挡风雪,但百姓们衣被单薄,木炭也不够用,已经有不少老人和孩子被冻伤了。要是再这样下去……”
谢玲儿默默展开一卷药方,轻声说道:“对于冻伤者,可以用姜汁、花椒煎汤擦洗,再用干艾草熏屋驱寒。”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不过,药材最多只能支撑半月。”
李掌柜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道:“目前库中存粮还算充足,但御寒的物品却十分紧缺。我提议把破损的战旗、旧帐拆解下来,缝制棉被。另外,还可以砍伐谷中的枯木烧炭,但要注意预防山火。”
陈希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金军要是趁着下雪来偷袭,哨兵的视野会受到阻碍,我们需要增派暗哨。”
说着,他指向地图,继续说道,“雪地里容易留下足迹,我们可以在谷口撒上草木灰,一旦有异常情况,立刻就能发现踪迹。”
阿术鲁点头赞同,说道:“女真人擅长在雪中行军,他们会用白袍来伪装自己,我们的军队也需要准备白布,以便在雪地中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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