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方世界被瘟疫与战争的阴云沉沉笼罩之际——城邦割据混战不休,黑死病的阴影在街巷间肆虐,哀嚎与烽火交织成绝望的悲歌——东方的大宋却在祥和与狂热交织的氛围中,悄然开启着足以颠覆时代的全新篇章。汴河之上商船鳞次栉比,市井间工坊烟火蒸腾,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蓬勃向上的生机。
汴梁城郊,皇家格物院最深处的禁地外围,禁军甲士肃立如松,戒备森严。赵桓身着玄色龙纹常服,携以内阁首辅李纲、兵部尚书岳飞为首的一众核心重臣静静伫立。众臣神色各异,既有对未知造物的殷切期待,亦有藏不住的忐忑不安。他们面前,一尊黑沉沉的钢铁浇筑造物如蛰伏的远古巨兽般静静卧伏,高达三丈的身躯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浑身布满蛛网般交错的复杂管道与齿牙交错的齿轮,正有节奏地呼哧呼哧吞吐着白色雾气,头顶烟囱中升起的滚滚黑烟,在湛蓝天空下划出一道灰黑色轨迹。
陛下……这……这便是您数月来秘令格物院研制,那能‘吞炭吐力’的‘蒸汽巨兽’?李纲向前半步,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那尊钢铁造物,花白胡须因激动而轻颤,凝视着眼前这充满狰狞与力量感的庞然大物,只觉过往数十年研袭的经史典籍中从未有过这般记载,世界观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
不错。赵桓满脸自豪地伸出手掌,轻拍那尚带余温的钢铁外壳,掌心传来的热度让他心中充满底气,它,是朕集举国格物英才之力,赠予这个时代最好的礼物!有了它,我大宋将挣脱人力与畜力的桎梏,迈向前所未有的新天地。
他未对众臣过多解释,毕竟百闻不如一见。赵桓仅对身旁同样满脸亢奋、眼眶泛红的格物院院长颔首示意——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为研制这台机器,已在禁地中熬了整整三个春秋。院长深吸一口气,布满老茧的双手死死攥住侧面那根碗口粗的钢铁拉杆,手臂青筋隐隐绽起。
轰隆隆——!
伴随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那蒸汽巨兽仿佛被唤醒的远古猛兽,骤然苏醒!内部巨大齿轮开始疯狂转动,发出咔嗒咔嗒的紧密咬合声,通过一系列精巧复杂的传动装置,带动着贯穿十架巨型石磨的粗壮长轴缓缓运转。原本需上百头健壮耕牛日夜轮换才能勉强拉动的石磨,此刻竟被这只需不断煤炭的钢铁造物轻易带动,石磨表面的纹路随着转速加快,扬起阵阵细微的石粉,且转动势头愈发迅猛,连地面都随之泛起轻微震动!
在场众人皆被眼前这充满魔幻色彩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不少人下意识后退半步,脸上写满震撼。他们眼中所见仿佛并非冰冷机器,而是皇帝从神话传说中召唤而出的远古泰坦,正以磅礴伟力展现着超越自然的奇迹,让众人一时间失语。
这……此乃神物天降!即便是见惯沙场血火、素来沉稳的绝世猛将岳飞,此刻也不禁语塞,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眼中闪过锐利光芒,仿佛已望见搭载此动力的战船在海上乘风破浪、无人能敌的景象,若将此物用于战船,配备上火炮,我大宋水师岂不天下无敌?届时沿海倭寇、南洋诸国,皆不足为惧!
不止是战船。赵桓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双臂微微张开,仿佛已将整个大宋疆域纳入怀中,朕还要用它造‘无马之车’,让寻常百姓也能日行百里;朕要铺设铁制道路,从汴梁修至玉门关,修至广州港,纵横南北东西!届时,新大陆运来的煤炭三日可抵北方炼钢厂,江南丝绸、瓷器一周便现西域市集,天下物资流通将前所未有地便捷!
一幅以蒸汽为动力、铁路为骨架的庞大工业帝国蓝图,在赵桓激昂的描绘下缓缓展开。所有大臣皆沉浸在这不可思议的未来图景中,有人低声赞叹,有人闭目沉思,仿佛已置身于蒸汽轰鸣、铁路纵横、商旅云集的盛世之中,久久无法自已,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轻快。
就在这充满希望与憧憬的氛围中,一名锦衣卫校尉神色慌张地冲破禁军阻拦,踉跄着闯入禁地,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美好。他衣衫被汗水浸透,发髻散乱,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连行礼的动作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单膝重重跪地,双手高高举起火漆封口的文书:陛下!大事不好!西域八百里加急绝密军情!一支约三万人的蒙古精锐骑兵,不知用了何种诡策,竟绕过韩世忠将军在西域布下的所有防线,突然出现在玉门关以东三百里处!他们似完全不受西方瘟疫影响,且行军路线极其诡异,沿途未留任何明显踪迹!其统帅大旗,正是象征蒙古最高权力的九斿白纛!
赵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一缩,一把抢过军情,手指因用力而紧紧攥着信纸,指节泛白。九斿白纛……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他比谁都清楚,那是唯有蒙古大汗成吉思汗亲征时才会使用的帅旗。这个本应被西方瘟疫与内部叛乱牢牢拖在中亚战场的战争魔王,竟挣脱了牵制,亲自率领精锐,以完全未曾预料的隐秘方式,出现在大宋西北边境这最令人措手不及的地方!
赵桓缓缓抬头,望向西方天际,原本充满憧憬的眼神此刻已变得无比凝重。他心中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将彻底打乱他的工业宏图,更可能给大宋带来灭顶之灾——麻烦,真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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