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东站的候车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流推着行李箱来来往往,各种语言的交谈声、广播里的到站提示、行李箱滑轮的滚动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让人有些恍惚。微光站在抵达站台的出口处,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
她特意穿了一条淡紫色连衣裙 —— 那是陆辰逸很久以前随口说过好看的款式,外面罩着一件米色风衣,既衬得气色温婉,又能抵御巴黎初春的微凉。目光紧紧盯着从法兰克福方向驶来的高速列车即将停靠的轨道,连眨眼都舍不得多眨一下。距离他上次在视频里说 “我去找你”,已经过去了三十多个小时,此刻,距离他抵达,只剩下最后几分钟。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女士香水的馥郁与旅途带来的淡淡风尘气息,混合着她内心翻涌的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毕竟是经历过裂痕后的第一次重逢,哪怕这段时间的沟通越来越顺畅,哪怕他的改变有目共睹,真到了要见面的时刻,还是忍不住会忐忑:他们会不会因为太久没见而感到陌生?那些未曾完全消散的芥蒂,会不会在见面后重新浮现?
“叮 ——” 列车进站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远处,一列银白色的高速列车缓缓驶来,带着轻微的轰鸣,平稳地停靠在站台边。车门 “嗤” 地一声打开,旅客们拎着行李,鱼贯而出,脸上大多带着旅途的疲惫,或是与亲友重逢的喜悦。
微光踮起脚尖,努力拔高身形,在攒动的人头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头发、挺拔的肩背、走路时沉稳的步伐…… 这些记忆里的细节,此刻都成了她辨认的标志。
然后,她看到了他。
陆辰逸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手里拖着一个小型登机箱,脸上带着长途旅行后的些许疲惫,眼底还有淡淡的红血丝,但眼神却锐利得很,快速扫视着接站的人群,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她的位置。
四目相对的刹那,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人流依旧在涌动,广播依旧在播报,但微光的世界里,只剩下不远处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他的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思念,有欣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在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隔着几步的距离,深深地看了她几秒 —— 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灼热,仿佛要将她的样子重新刻进心底,弥补这段时间里所有错过的凝视。然后,他才松开握着登机箱拉杆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行李箱的滑轮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 “咕噜咕噜” 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清晰。
在她面前站定,他没有像热恋时那样直接给她一个用力的拥抱,而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微凉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熟悉的触感,力道适中,既不松垮,也没有过分用力,却稳稳地包裹住了她的手,仿佛要通过这触碰,传递所有说不出口的思念与歉意。
“微微。” 他低声唤道,声音带着旅途奔波后的沙哑,却蕴含着千言万语,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微光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路上顺利吗?” 微光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觉有些不真实。他好像瘦了些,下颌线比以前更加清晰锋利,眼底的疲惫藏不住,但疲惫之下,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专注 —— 那是一种全然将她放在心上的专注,没有工作的牵绊,没有外界的纷扰,只看着她一个人。
“顺利。” 他用力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就是坐了四个小时火车,有点想你。”
这样直白的思念,放在以前的陆辰逸身上,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微光的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软软的,暖暖的,之前的紧张和忐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帆布包,顺手挂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指尖还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温柔而自然。“我们回家?”
“嗯,回家。” 微光重重地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两人牵着手,慢慢汇入巴黎的人流中。没有激烈的拥吻,没有痛哭流涕的宣泄,这次重逢,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却又充满了沉甸甸的力量,像暴风雨后终于靠岸的船,找到了久违的安宁与踏实。
走出车站,陆辰逸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公寓的地址。车上,两人并排坐着,没有过多的交谈,却也不觉得尴尬。他偶尔会侧过头,看看她的侧脸,然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感受到他的目光,会转头对他笑一笑,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这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像是跨越了距离和时间,重新回到了他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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