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不值”,她的声音低下去,那空茫的眼底终于聚起一点东西,是深不见底的疲倦,和…一丝尖锐得能戳破一切的委屈。
那委屈像根针,猛地扎进我胸腔里。这些年,我见过她男人出事时她的沉默,见过她独自在寒冬凌晨蹬着三轮运货的倔强,见过她为了一毛两毛跟人脸红脖子粗的精明,唯独很少看见这赤裸裸、几乎带着控诉的委屈。
“美芬……”我嗓子眼发干,脚像生了根,半步也挪不动。
“别他妈喊我!”她突然爆发了,声音尖锐地拔高,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回音。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干涩的眼眶里涌出来,不是滑落,而是像断了线滚下来,砸在地上,融进积年的灰尘里。“你揣着新手机,穿着干净的衣裳,还有心思接那女人的电话!说什么顶账的被子……真好啊,好得我他妈像个笑话!”
她像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又像是长久积压的什么闸门突然崩开了堤。她猛地冲过来,不是扑向我,而是冲向我身后那一叠叠整齐的“SUDU”尾货卫衣。她发狠地去推那些摞得老高的纸箱和衣服堆,动作狂乱,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宣泄。“卖不出去!留着干什么?留着给人砸是不是?留着生蛆是不是?!!”
“美芬!别动那些!”我脑子一嗡,赶紧上前去拦。衣服堆被她推得摇晃起来,顶上一个沉重的纸箱眼看着要砸下来。我一步跨过去,胳膊用力挡开她,同时伸手去扶那个摇摇欲坠的箱子。混乱中,我抓住了她的手臂,她也本能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维持平衡。她身上的冰凉隔着薄毛衣传到手心,混着她滚烫眼泪的温度,矛盾得像冰与火。
“你给我……放手!”她喘着粗气挣扎,眼泪流得更凶。但她那点力气,在狂怒之后只剩下空壳般的虚脱。我抓得很紧,怕她摔倒,也怕她再去毁那些衣服。我的另一只手臂还扶在歪斜的纸箱上,支撑着它不下落。
我们僵持着,在一个无比狼狈、濒临倒塌的姿势里。仓库顶那只昏黄的灯泡随着刚才的震动晃悠起来,把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和堆积如山的货物上。她靠在我怀里推搡,急促的喘息喷在我的颈窝,带着泪水的咸湿气。她能感觉到我胸膛剧烈的起伏,汗水浸湿了T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皮肤紧贴又摩擦。刚才那点触碰腰际的、几乎要缩回的冰凉,此刻被身体的强硬接触彻底取代。
那推搡的力度在某一刻突然消失了。她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即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软下来。额头抵着我的胸口,刚刚挣扎时扯得凌乱的发丝蹭着下巴。肩胛骨清晰地硌着我的手臂,瘦得让人心头发涩。抓着我胳膊的手指没有松开,反而更深地抠进了皮肉里,细微的颤抖一阵阵传来。
呼吸声在极近的距离里交缠、放大。我能闻到她发丝里廉价洗发水的味道,混着她眼泪特有的咸涩,还有从她领口逸散出来的、更深层的、属于她身体的微弱暖香。这气息像某种无形的藤蔓,瞬间缠绕勒紧。
“……操他妈的日子…”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闷在我胸口响起,不是嘶喊,而是像濒死的叹息。
那股混合着绝望、疲惫、愤怒和委屈的气息,以及她整个人倚靠过来的重量,彻底压垮了我脑中任何名为理智或汪佳的线。一股蛮横的、带着原始冲动的燥热猛地从小腹炸开,沿着脊椎冲上头顶,烧得眼珠发烫。扶着纸箱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哐啷”一声,纸箱带着几件“侠客行”的加绒卫衣歪倒在地上,白色的卫衣散落出来。
但那声音遥远极了。我甚至没去看一眼,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整个人死死地勒进怀里,紧得像是要把她揉碎了按进自己的肋骨里去。低头,不顾一切地寻找到她的嘴唇。干涸的、带着泪的咸涩,冰凉却柔软。
她起初是僵硬的,甚至有零点几秒的反抗。但仅仅是一瞬间。随即,她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猛地仰起头,笨拙却凶狠地回应过来。牙齿磕到了,但谁也没躲,唇舌间是疯狂的、毫无章法的撕咬和吮吸,要把对方的气息、对方的血肉、对方的苦痛和挣扎都吞下去。我们不是在亲吻,而是在彼此的身上咬开一道伤口,试图用对方的血肉来堵住自己心口的漏洞。
动作变得粗暴而混乱。她推着我,一路踉跄地撞向那张堆着鸳鸯被的架子床。坚硬的床沿狠狠撞在腿弯,生疼,但我浑然未觉。我们像两只狭路相逢困在斗兽笼里的伤兽,所有积压的情绪——仓库的逼仄、找茬人的嘴脸、卖不出去的“国潮”、汪佳闪烁的头像、铁架砸落的瞬间、冰天雪地蹬三轮冻僵的手指……统统化成了灼热的岩浆,涌向这唯一的出口。
羽绒服、毛衣、磨得起球的背心被粗暴地扯开或撩起。皮肤暴露在粘稠的空气里,激起一阵战栗。我的手抚上她光滑而冰凉的脊背,掌下清晰感受到肋骨的轮廓和那道微微凸起的、长长的疤痕。指尖经过疤痕时,她的身体猛地一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说不清是疼还是刺激。这反应却如同烈火烹油,我低头,嘴唇沿着那道疤痕一路向下吸吮、啃咬,想把这陈旧的伤痕也一并吞噬。疤痕附近冰凉光滑的肌肤很快在我的唇舌下变得滚烫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服装品牌主理人请大家收藏:(m.20xs.org)服装品牌主理人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