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信引发的风暴,远比张英英预想的更为猛烈。
落榜考生们的愤怒像野火燎原,他们不再满足于农机厂内部的调查。
那份精准指的举报信,成了点燃炸药桶的引信。
几个血气方刚、家里在县城有些关系的落榜青年,直接冲到了公社派出所报案,声泪俱下地控诉招工舞弊,剥夺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要求彻查,还社会公平!
事情的性质瞬间升级,俨然成了县城最大的谈资,影响极大。
公社和农机厂再也捂不住盖子。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初步调查的铁证面前,为了平息众怒、挽回公信力,农机厂领导不得不痛苦地宣布:本次招工第三名宋国俊的成绩存疑,予以暂时取消。最终录取结果,待重考后决定!
消息像炸雷一样传遍全公社,自然也传到了河湾村。
宋建业家笼罩在令人窒息的绝望中。
宋建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曾经刻意维持的斯文荡然无存。
他像一头困兽,在逼仄的堂屋里焦躁地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地上满是烟蒂。
他试图动用所有残存的人脉,但风声鹤唳之下,电话那头要么是冰冷的无能为力,要么干脆避而不接。重考!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他太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了!别说重考,就是让他当场认个拖拉机零件,恐怕都认不全!“完了…全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死死缠绕着他。他看向儿子的眼神,不再是望子成龙的期盼,而是混杂着恨铁不成钢、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绝望。
他苦心经营的名声、他豁出老脸行贿换来的前程,眼看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齑粉。
王翠花也失去了往日的泼辣,她不再高声咒骂,而是神经质地抓着宋国俊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儿啊!我的儿啊!你别怕!娘…娘陪你去!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你就随便写写!瞎蒙!蒙对了咱就能进城!” 她翻出家里所有能找到的、沾点机械边的破书、旧报纸,逼着宋国俊看。宋国俊看着那些天书般的图纸和文字,眼神呆滞。
王翠花急得捶胸顿足,一会儿抱着儿子哭嚎“我苦命的儿啊”,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咒骂写举报信的“天杀贼”。精神在压力下濒临崩溃。
宋国俊是风暴中心最茫然也最恐惧的一个。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即将到来的、如同公开处刑的重考,彻底击垮了这个本就心智不成熟的青年。
他吃不下,睡不着,整天蜷缩在角落里,眼神涣散,身体时不时地发抖。王翠花塞给他的书,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父亲的焦躁和母亲的哭嚎像魔音灌耳,让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无数双愤怒的眼睛包围,被推上一个高台,下面全是等着看他笑话的人。
“考不上…我肯定考不上…”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在宋国俊的恐惧中重考的日子到了。
地点设在县城唯一的大礼堂。
这一次,气氛与上次招考截然不同。
礼堂门口和四周,站着数名表情严肃的公社民警。
他们警惕地扫视着人群,维持着秩序。
这无声的威慑力,让原本可能喧闹的现场鸦雀无声。
任何试图靠近、交头接耳的行为都会被严厉制止。
试卷的印制、运输、保管全程由民警和农机厂指派的、与上次完全不同的、口碑极好的老技术员共同负责。
试卷在开考前十分钟才由民警护送到考场,当众拆封。
参与本次重考出题的几位农机厂资深技术员,在出题完成后就被请到了厂保卫科的一间独立办公室,由民警陪同,切断一切对外联系,直到考试结束。
彻底杜绝了任何泄题的可能。
空旷的大礼堂里,只摆了一张考桌。唯一的考生——宋国俊,孤零零地坐在中间,像等待审判的囚徒。四周是监考的农机厂领导、技术代表、公社干部代表,以及被允许在礼堂后方“监督”的几名落榜考生代表和民警。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宋国俊身上。
为了彻底服众,也为了撇清嫌疑,农机厂这次出的题目难度明显高于上次招考。
不仅考察基础的机械常识,还涉及了拖拉机常见故障的判断、简单零部件的识图,甚至有一道要求简述小型柴油机工作原理的简答题。
开考的铃声响起,如同丧钟敲响在宋建业和王翠花的心头。
他们被拦在礼堂外,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警戒线外焦急地踱步,伸长了脖子试图从窗户缝里窥探里面的情形,每一次从礼堂里传出的细微声响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礼堂内。
宋国俊颤抖着手拿起笔。
试卷上的字像一只只扭曲的蚂蚁,在他眼前乱爬。第一道填空题,他就卡住了。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拼命回忆母亲塞给他的那些书页,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嗡嗡的耳鸣和四面八方射来的、冰冷审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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