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王守哲的单独召见,虽未有任何明确的表态或承诺,但其本身传递出的信号,已足以在杭州府引起不小的震动。一时间,林砚这个名字,在官商两界的关注度再次飙升,风头甚至盖过了许多老牌的商界巨擘。
然而,处于风口浪尖的林砚,却愈发沉静下来。他深知,王守哲的召见,既是认可,也是更严苛的审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此刻都可能在对方的关注之下。越是如此,越需谨言慎行,以实力和行动说话。
他并未因这次“殊荣”而打乱自己的节奏,依旧每日往返于府学与林府之间,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乡试的备考之中。只是在处理商业事务时,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长远,思考的维度也悄然提升。
胡员外那边的局势,已然急转直下。
“锦绣阁”倾注重金仿制的几件“镇店之宝”终于完工,胡员外迫不及待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品鉴会,意图借此挽回颓势,打压“云锦苑”。然而,当那些华美异常的礼服穿在模特身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时,几处被林砚刻意留下的设计缺陷,在走动和灯光下相继暴露——或是接缝处悄然崩线,或是繁复的装饰勾连缠绕,甚至有一件的袖笼在抬手时发出了轻微的撕裂声!
场面一度极其尴尬。受邀前来的贵妇小姐们,原本期待的目光瞬间化为惊愕与鄙夷。花费巨资,等待数月,竟得到如此粗制滥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胡员外当场脸色铁青,几乎气晕过去。
“锦绣阁”信誉彻底崩塌,之前投入的巨额资金血本无归,还成了整个杭州府的笑柄。更要命的是,为了支撑“锦绣阁”的投入,胡员外挪用了大量主营绸布生意的流动资金,甚至不惜借下高利贷。如今,“锦绣阁”失败,资金链瞬间断裂,债主临门,主营的绸布庄也因供货不稳、信誉受损而生意一落千丈。
雪上加霜的是,钦差王守哲对税政的清查极为严格。胡员外往日为了与曹家竞争,在账目上做过不少手脚,此刻在“清账司”的严密核查下,纷纷暴露。偷漏税款、虚报成本、行贿官员……一桩桩,一件件,被查得清清楚楚。
墙倒众人推。往日里与胡员外称兄道弟的官员,此刻避之唯恐不及;生意上的伙伴,也纷纷划清界限。曾经风光无限的徽州巨贾,转眼间便到了山穷水尽、濒临破产的边缘。
听着赵铁鹰汇报胡员外的惨状,林砚脸上并无太多快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胡员外是咎由自取,他并未动用任何阴私手段,只是利用了对方的贪婪和急于求成,引导其走向了自我毁灭的道路。这,便是商业场上的运筹帷幄。
“少爷,胡胖子完了。我们是否……”赵铁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意思是是否要趁机给予最后一击,或者吞并其部分优质资产。
林砚却摇了摇头:“不必。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也易授人以柄。胡员外自有朝廷法度处置。我们的目光,应该放得更远些。”
他走到窗前,望着杭州府的方向,目光深邃:“胡员外倒下,他空出来的市场份额,尤其是中低端的绸布生意,必然会引起新一轮的争夺。我们‘云锦苑’定位高端,不必掺和这摊浑水。但‘惠民号’……或可借此机会,引入一些质量可靠、价格适中的布匹品类,进一步丰富货架,巩固我们在平民百姓中的根基。”
他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冷静地分析着胡员外倒台后带来的市场变化,并从中寻找对自身有利的机会。
“另外,”林砚转过身,语气变得严肃,“胡员外倒台,其背后可能牵扯出的官员,以及他之前与……吴先生可能的联系,才是我们更需要关注的。‘听风阁’不可松懈,要密切关注此案的后续发展,尤其是王侍郎会如何处置那些被牵扯出的官员。”
他隐隐感觉到,胡员外的垮台,或许只是王守哲整顿东南吏治商风的一个开端。接下来,很可能会有更大的动作。
果然,数日之后,王守哲再出重拳!
他以雷霆手段,依据“清账司”查实的罪证,连续罢黜、锁拿了下至杭州府税课司大使、上至一名与胡员外过往甚密、收受巨额贿赂的省按察使司佥事,共计七名官员!其罪名涉及贪墨、渎职、包庇奸商偷税等,证据确凿,处置果断,毫不容情!
此举如同在杭州官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人人自危,风气为之一肃!王守哲“王铁面”之名,不胫而走,威势更盛。
而在这番雷霆整顿中,始终账目清晰、守法经营、甚至在胡员外构陷风波中展现出极高风骨的林家,则无形中被衬托得更加清白可靠。连带着,由林砚主导经营的“惠民号”与“云锦苑”,其“诚信”、“质优”的口碑也愈发深入人心。
甚至,有“清账司”的吏员在私下议论时,将林家的账目称为“可作范本”,这对一个商贾之家而言,无疑是极高的赞誉。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王守哲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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