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前院,平日里多是林茂才会见普通客人的偏厅,此刻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曹旺,曹家大管事,虽非曹氏嫡系,但在曹家经营多年,手握实权,即便是林茂才见了,也要客气地称一声“曹管事”。此刻,他却亲自登门,点名要见林府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庶子,林砚。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林府上下,引得无数仆役侧目,窃窃私语。砚少爷?那个废物庶子?曹家大管事怎么会来找他?
林茂才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商人的圆滑,亲自作陪。他试探着问了几句,曹旺却只是打着哈哈,说听闻府上二公子风雅,对酒道颇有见解,特来交流一二,言语间滴水不漏。
当林砚在小厮的引领下,步入偏厅时,立刻感受到了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
一道来自父亲林茂才,充满了审视、疑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另一道,则来自那位端坐在客位,身着绸缎长衫,面容富态,眼神却精明内敛的中年男子——曹旺。他的目光看似平和,实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和评估,仿佛在审视一件奇货。
“儿子见过父亲。”林砚先向林茂才行礼,姿态从容,并无往日怯懦。
“砚儿,这位是曹家的曹旺大管事,还不见礼。”林茂才介绍道。
林砚转身,不卑不亢地拱手:“小子林砚,见过曹管事。”
曹旺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虚扶一下:“二公子不必多礼,冒昧打扰,还望见谅。实在是听闻二公子于品酒一道颇有心得,曹某亦是同好,故而特来叨扰,交流切磋。”
他话说得漂亮,但厅内三人都心知肚明,这绝非简单的“交流切磋”。
林砚微微一笑,顺势在下首坐下:“曹管事谬赞了,小子不过闲暇时翻些杂书,略知皮毛,岂敢在曹管事面前班门弄斧。”
曹旺哈哈一笑,目光却紧紧锁定林砚:“二公子过谦了。近来杭州府偶现一种名为‘玉冰烧’的佳酿,不知二公子可曾听闻?”
来了!图穷匕见!
林茂才的呼吸微微一滞,紧张地看向林砚。他隐约猜到曹旺为此而来,却不知自己这儿子如何应对。
林砚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和“向往”:“‘玉冰烧’?可是那传闻中清澈如水,香烈如火的仙酿?小子确有耳闻,只恨无缘一品。怎么,曹管事见过此酒?”
他这番表情语气,将一个听闻奇物、心生向往却又不得见的年轻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曹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仔细观察着林砚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找出破绽,但对方眼神清澈,表情自然,竟看不出半分作假。
“曹某有幸,得尝少许。”曹旺抚须道,语气带着感慨,“确是世间罕见之极品!不瞒二公子,曹某今日前来,除了交流,也是存了份私心。听闻此酒似乎与贵府有些渊源,不知二公子……可知其来历?若能代为引荐,曹家必有重谢!”
他这话,已是半挑明了。
林茂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向林砚的目光带上了警告。
林砚却仿佛全然未觉,只是露出更加“遗憾”的神色:“竟与我家有渊源?这……小子实在不知。若真如此,小子定当恳求父亲,全力为曹管事寻访,能得尝仙酿,亦是小子之幸。只是……”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府中事务,一向由母亲与兄长打理,小子人微言轻,平日只在院中读书,对外界之事,实在知之甚少,恐怕要让曹管事失望了。”
他巧妙地将皮球踢回给了林茂才,同时点明了自己在府中并不得势的处境,既撇清了自己,又合情合理。
曹旺是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推脱和潜台词?他深深看了林砚一眼,心中念头飞转。这小子,要么是真不知情,要么……就是心思深沉得可怕!这番应对,滴水不漏,竟让他这老江湖都找不到发力点。
他转而看向林茂才,笑容依旧,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压力:“林老爷,您看这……”
林茂才心中暗骂林砚滑头,但面上只得堆笑:“曹管事放心,既然此酒可能与我林家有关,林某定当尽力查访,一有消息,立刻告知。”
话已至此,曹旺知道今日恐怕难有收获。他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砚一眼:“既然如此,曹某便静候佳音了。二公子,今日叨扰,他日若有闲暇,可来我荟英楼坐坐,曹某必扫榻相迎。”
“曹管事客气,小子愧不敢当。”林砚起身相送,礼仪周全。
送走曹旺,偏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林茂才脸上的笑容消失,目光锐利地盯着林砚,沉声道:“砚儿,那‘玉冰烧’,究竟是怎么回事?与你是否有干系?”
林砚早就料到有此一问,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委屈:“父亲明鉴,儿子近日确实在研读些杂书,也对酿酒古方有些兴趣,但仅限于纸上谈兵。那‘玉冰烧’名动杭州,连曹家大管事都惊动了,岂是儿子能弄出来的?许是……许是外面以讹传讹,或者有人借我林家之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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