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铁山落地的瞬间,地窖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他站在祭坛中央,周身还蒸腾着破顶而下的尘土,黑色劲装残破不堪,裸露的右臂上,那些淡金色的纹路在昏暗火光下明明灭灭,不似刺青,倒像是皮肤下真有鳞甲在起伏。他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显然破开数层砖石穹顶并非易事——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瞳孔深处隐约流转着暗金色的光,如同被激怒的猛兽。
国师脸上的得意凝固了。
徐谦手中的兽皮经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几个北狄萨满下意识后退,骨铃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只有血池还在翻滚,墨绿色的血水拍打着池岸,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嘟声。
林铁山没有看他们。
他的目光越过祭坛,越过那些挣扎的血色触手,死死锁定在血池边缘——沈昭昭半个身子浸在毒血中,左肩的墨绿色纹路已蔓延到脖颈,脸色青白交加,唯独一双眼睛还睁着,正怔怔地望着他。
那眼神里有惊愕,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脆弱。
林铁山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动了。
不是冲向国师,而是径直走向血池。那些缠绕着沈昭昭的血色触手仿佛感知到危险,疯狂扭动着试图阻拦,却在他踏过的瞬间纷纷枯萎、断裂,化作一滩滩腥臭的黑水。
“拦住他!”国师厉喝,权杖指向林铁山。
北狄兵和徐谦的手下如梦初醒,纷纷扑上。但林铁山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右臂随意一挥——冲在最前的三人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胸口凹陷,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生死不知。
那不是武功。
至少不是常人理解的武功。没有招式,没有内力运转的痕迹,只是纯粹的力量爆发,带着某种古老而暴戾的气息。
剩下的追兵骇然止步。
林铁山已走到血池边,俯身,伸手,扣住沈昭昭的手腕。他的掌心烫得惊人,触及她冰凉皮肤的瞬间,沈昭昭浑身一颤。
“松手。”他声音嘶哑,是对那些仍缠绕着她脚踝的血色触手说的。
触手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林铁山眼中暗金色光芒暴涨,右臂纹路骤然明亮,他低吼一声,五指收拢——咔嚓!
触手根根崩断!
沈昭昭被他从血池中拽了出来,整个人跌进他怀里。触手断口处喷溅的毒血溅在他手臂上,皮肤立刻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将沈昭昭打横抱起。
“你……”沈昭昭开口,声音微弱。
“别说话。”林铁山打断她,转身看向祭坛上的国师。
四目相对。
国师脸上的惊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研究欲:“真龙遗血……竟然真的还在人间传承……难怪噬心瓣对你无效……”
“放人。”林铁山吐出两个字。
“放人?”国师笑了,“镇远侯,你可知这血祭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这池中之血已与地下暗河相连,污染会顺着水脉扩散至整个中原——除非,你能在一刻钟内,杀光这里所有人,并找到血池与暗河的连接点,用你的‘龙血’重新净化。”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残忍:“但你现在,站得稳吗?”
话音未落,林铁山身体晃了一下。
沈昭昭立刻察觉到他手臂的颤抖——那不是力竭,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从内而外的虚弱。她想起武德殿太医的话:侯爷伤势极重,心脉碎裂,全凭异宝吊命。
他能破顶而来,能震慑全场,恐怕已是强弩之末。
“韩遂。”林铁山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地窖。
地窖入口处,一阵骚动。韩遂带着二十余名水师精锐杀了进来,人人浴血,显然外面也经历了一番苦战。他们迅速控制住地窖出口,与北狄兵形成对峙。
“侯爷!”韩遂看到林铁山怀中的沈昭昭,脸色一变。
“带她走。”林铁山将沈昭昭递过去,“从原路出去,与赵猛汇合,连夜离开洛阳。”
“那你——”
“我断后。”林铁山说完这三个字,深吸一口气,将沈昭昭轻轻推进韩遂怀里,然后转身,面向祭坛。
沈昭昭抓住他的衣袖:“不行……你也走……”
林铁山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深,里面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最后只化作一句:“听话。”
他扯开她的手,往前踏了一步。
仅仅一步,气势却陡然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像个人,此刻却像一柄出鞘的凶刀——不是因为杀气,而是因为某种非人的、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右臂的纹路越来越亮,甚至开始向肩颈蔓延,他裸露的皮肤下,血管根根凸起,颜色逐渐转为暗金。
国师脸色终于变了:“你要强行催动血脉?你可知后果——”
“知道。”林铁山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无非是,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动了。
不是冲向国师,而是冲向了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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