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的寂静被一种更具压迫性的元素取代——风。
不再是昨日的微风,而是从西北方向峡谷灌进来的、带着戈壁沙砾气息的强风。它呼啸着掠过靶场,卷起地上的尘土,扯动着队员们身上的作战服,发出猎猎的声响。远处的靶标在风中微微震颤,仿佛活物般不安地晃动。
周锐站在风中,身形稳如磐石,但他的声音却像被风刃削过,愈发锐利。
“狙击手最大的敌人,往往不是目标,而是环境。温度、湿度、地转偏向力……而其中最变幻莫测的,就是风。”他抬起手,指向百米外的靶标,“今天,学习风中射击。感受风,计算风,征服风。”
他简要讲解了风速估算(观察旗角、草叶摆动)、风向判断(感受脸颊触感、观察尘土流向),以及最基本的修正口诀——‘顺风偏,逆风修;侧风量,细感受’。对于高精度狙击而言,这些只是基础中的基础,真正的核心在于海量的数据、复杂的公式计算,以及海量实弹射击积累的“枪感”。
“理论是骨架,经验是血肉。”周锐最后总结道,目光扫过队员们凝重中带着茫然的脸,“现在,五人一组,轮换射击。目标,百米人形靶。我会给出风速风向参考,但最终修正,靠你们自己。”
第一组队员趴下,据枪,瞄准。风毫无规律地乱窜,时而强劲,时而稍有间歇,让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如同风中的蒲公英,难以稳定地压在靶心上。
枪声断续响起。
结果惨不忍睹。子弹偏离靶心的距离,远超平时。有人按照教官给的数据做了修正,却打得更偏;有人试图凭感觉,结果更是离谱。脱靶者比比皆是,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擦着靶纸边缘。
“感觉?你们那点可怜的感觉,在风面前就是个笑话!”周锐的斥责声混在风里,毫不留情,“用你们的脑子!观察!计算!”
沮丧和焦虑如同瘟疫在队伍中蔓延。面对这种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力量,他们学到的那些条条框框,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林陌在第三组。
他趴下,架好枪,却没有立刻将眼睛贴上目镜。他微微抬起头,闭上眼睛,任由那强劲的山风吹拂在他的脸上、脖颈上,钻进他的衣领。
风,对他而言,太熟悉了。
这不是需要估算的数据,而是山林的一部分,是陪伴他长大的“语言”。他记得爷爷教他,如何通过风穿过不同密度树林的声音,判断前方的地形;如何感受皮肤上湿度和温度的细微变化,预判天气的转折;如何观察草尖摆动的韵律,读懂风的脾气。
此刻,他脸颊的皮肤清晰地感知着风压的强弱变化,耳中捕捉着风声掠过耳廓、绕过枪管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只有他才能分辨的差异。他甚至能“闻”到风里带来的、远处不同植被和土壤的气息,这些信息在他脑中自动合成了一幅无形的气流图谱。
这是一种超越了公式和数据的、源自本能的“体感”。
他低下头,右眼贴上目镜。
十字线在风中微微晃动,但他搭在扳机护圈上的左手,几不可察地调整着枪身的角度。不是基于计算,更像是一种……微调,一种顺应。如同溪流中的一片树叶,不是对抗水流,而是顺着水势,最终飘向目的地。
他没有去默念那些修正口诀,呼吸法自然运转,将外界风带来的干扰与他内在的稳定核心隔绝开来。他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那种与风“对话”的状态里。
远处观察位上,赵峰(乌鸦)举着高倍观察镜,眉头紧锁。他手中的Kestrel风速仪显示着实时变化的数据,他正在心中飞快地进行着弹道计算。当他将视线投向林陌时,他敏锐地注意到,林陌据枪的姿势有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教科书上任何一种修正方法的调整。那不是僵硬的、量化的偏移,而是一种动态的、仿佛在随风而动的“预判”。
“风速4-5米/秒,阵风6,风向右侧约30度……”赵峰下意识地报出数据,但看到林陌那全然沉浸、仿佛在与无形之物交流的状态,他将后面计算出的修正量咽了回去。他有一种直觉,此刻对林陌说这些数字,是对那种奇特状态的亵渎和干扰。
周锐也注意到了林陌的异常。他没有像斥责其他人那样开口,只是抱着手臂,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林陌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手中的检测仪没有举起,他似乎也想看看,这个在静止项目中创造出“几乎为零”奇迹的兵,在面对动态变量时,会交出怎样的答卷。
林陌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开始施加压力。
风在这一刻,似乎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一阵更强的阵风突然从侧后方袭来,卷起一大片尘土。几乎所有队员都在这一瞬间下意识地停止了瞄准,或眯起了眼睛。
唯有林陌。
在那阵风改变的刹那,他搭在护圈上的左手,几乎是同步地、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将枪身向后侧方极轻微地一带。这个动作微小、迅捷,充满了野性的预判,完全不符合任何标准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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