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几人在暖阁里伴着熏炉余温散后,算算竟已有月余未见。
彼时窗棂上还凝着薄霜,如今阶前的玉兰花都开谢了一茬,宫道上往来的人影却愈发稀疏,连廊下悬着的宫灯,也似蒙了层化不开的沉郁,白日里瞧着都少了几分亮色。
宫里的氛围是一日紧过一日,最扎眼的便是巡逻的侍卫。
往日里辰时才会出现的巡防队,如今卯时刚过就踩着青砖列队走过,甲胄碰撞的脆响在空荡的宫巷里撞出回声,惊得檐角的铜铃乱颤。
从前是两队侍卫隔街相巡,眼下竟是四人一列、五步一岗,腰间的佩刀出鞘半寸,冷光直晃得人不敢抬头。
这些日子,秦舒菡在自己的偏殿里,也常听见外头传来细碎的传言。
先是小宫女们捧着茶盏路过时,压低了声音说“天牢那边不对劲”,后来连负责浆洗的婆子都敢趁着递衣裳的空当,凑在那嘀咕。
说的最多的,便是关在天牢最深处的安原太子,竟是个冒牌货。
有人说真太子早被悄悄送出了宫,如今牢里的是个身形相似的侍卫假扮的。
也有人说那日太子入狱时,有人瞥见他耳后少了颗标志性的朱砂痣,定是调了包。
这些话越传越真,连殿里最沉稳的掌事姑姑,都在夜里点灯缝补时,忍不住叹一句“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窗棂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落半片,恰好停在秦舒菡素白的袖口边。
她指尖未动,目光已落在绿萼递进窗内的素笺上。
“你们都退下吧,绿萼留下。”
秦舒菡的声音淡得像窗外的雾,尾音刚落,殿内伺候的宫人便鱼贯而出,连脚步声都压得极轻。
殿门“吱呀”合上的瞬间,她才抬了抬下巴,示意绿萼近前。
绿萼垂着眼,快步走到她身后。
秦舒菡却没看她,只伸手取过案上的青瓷笔洗,修长的手指蘸了些清水,在光可鉴人的乌木桌面上缓缓书写,水痕晕开的字迹极淡。
绿萼的呼吸骤然一滞,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那行字,待最后一笔字的捺脚收尽。
秦舒菡已抬手拂过桌面,水渍瞬间消散,只余下一点微凉的潮气。
“记住了?”
秦舒菡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绿萼屈膝行了个礼,声音稳得几乎听不出颤意:
“属下记牢了。”
她没再多问,也没敢多看一眼秦舒菡的神色,转身时裙摆轻扫过桌腿,却没发出半分声响。
殿门再次开启又合上,像从未有人来过,只留秦舒菡望着窗外的景象,指尖还沾着一点未干的水渍。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铺着云锦的床榻上投下细碎的金纹。
碧桃端着描金漆盘轻推寝殿门,鞋尖碾过地面的绒毯,连半点声响都未曾惊起——殿内还浸着晨起的慵懒,帐幔低垂,隐约能看见床榻上隆起的软枕与衣角。
她将漆盘轻放于梳妆台上,盘中叠着一身月白绣暗纹的素服,领口袖缘滚着极细的银线,是尚衣局专为清明祭祀备下的规制。
“公主,该醒了。”
碧桃的声音放得极柔,伸手将帐幔掀起一角,见秦舒菡还埋在锦被里,只露出半张泛红的脸颊,又补充道,
“再过三日便是清明,您得随陛下去皇陵祭祀,礼部刚差人来催,今日就要出发了,这是尚衣局送来的礼服。”
锦被里的人动了动,秦舒菡揉着眼睛坐起身,长发松散地垂在肩头,语气还带着刚醒的软糯:
“好……但现在是不是太早了?天还没大亮呢。”
话落,她不等碧桃回应,便又“咚”地倒回枕上,拉过锦被蒙住了头,
“你再让我睡会儿,就一小会儿。”
“公主,真不早了。”
碧桃无奈地笑着,伸手去拉锦被,
“方才听殿外的宫人说,皇后娘娘那边寅时末就起身了,这会儿都开始核对祭祀用的礼器了。”
她见秦舒菡仍不肯动,干脆俯身将人从床上半扶起来,
“您要是再赖床,待会儿去礼部该赶不上早间的流程了。”
秦舒菡被拉得晃了晃,终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坐直身子: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
她抬眼看向梳妆台上的素服,又催道,
“你快给我更衣,动作麻利些,我们走得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赶上御膳房的早膳,待会儿路上带着吃。”
三个宫女各执其事,替秦舒菡梳妆更衣,连秦舒菡垂眸时眼睫扫过镜光的弧度,都要及时调整镜面角度。
“公主,时辰快到了!”
碧桃看了眼窗外渐亮的天光,声音里带着几分急意。
秦舒菡任由宫女为她系上最后一颗东珠扣,刚起身便被扶着往外走,裙摆扫过门槛时还带起一阵香风,直到宫门口那对石狮子映入眼帘,才堪堪卡着卯时的最后一刻停下。
皇上早已站在明黄御驾旁,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晨光里泛着暗金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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