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菡刚踏上瑰楼的青石板台阶,便闻见二楼传来细碎的瓷杯碰撞声。
她抬手叩了叩门侧暗纹,门板无声向内滑开,穿灰布短打的侍女青禾正候在廊下,见她来忙屈膝行礼:
“主子,听风阁的客人刚坐定,陈先生已在里面核对信息,您要去前厅稍候吗?”
秦舒菡颔首,指尖掠过廊柱上半隐的梅纹,轻声问:
“布防都妥当了?”
“回主子,巷口茶摊的老周是咱们的人,阁楼四周的暗哨也换了新班,客人进来时没带兵器,只揣了块孩子的银锁。”
青禾压低声音,引着她往东侧前厅走,
“只是方才阁楼后巷,来了个穿玄色锦袍的人,手里也捏着张竹报,却只在巷口站了片刻就走了,暗卫没敢贸然跟上去。”
秦舒菡脚步微顿,袖中墨玉牌拿出在手中把玩起来。
这瑰楼刚开,除了循着“梅枝藏雪”印鉴来寻人的百姓,有不明身份的窥探者也属正常。
她略一思忖,对青禾道:
“让暗卫去查那玄袍人的踪迹,重点看他是否往吏部或大理寺的方向去。
另外,你去听风阁一趟,替我多问客人一句——上月初三城南布庄附近,有没有见过玄色锦袍的人。”
青禾应下转身,刚到听风阁门口,陈先生便探出头来,神色凝重:
“青禾姑娘,客人说上月初三掳走孩子的人,袖口绣着半朵金菊——那是吏部尚书家的暗记。”
青禾心头一紧,连忙推门进阁。
穿青布长衫的男子正攥着银锁抹泪,见她进来忙起身,眼里满是期盼:“姑娘是……这里能帮我找到孩子吗?”
“我是这瑰楼的掌柜,您放心,只要线索属实,我们定会尽力。”
青禾在他对面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您说掳走孩子的人绣着金菊,可看清了?有没有其他特征?”
男子愣了愣,仔细回想片刻:
“那天风大,那人裹着灰袍,只露了半截袖口,金菊是用金线绣的,在太阳下闪了下……
对了,他左手食指缺了半截,我看得真真的!”
青禾心中一动——慕主子曾提过,吏部尚书身边有个叫刘三的护卫,十年前因赌债剁了半截食指。她起身道:
“您先在三楼的客房住下,主子交代了,三日之内必给您消息,期间您只需安心等候,不可随意出阁。”
男子连连道谢,跟着青禾去了后院。
青禾折返雅阁时,暗卫已匆匆来报:
“主子、青禾姑娘,方才那玄袍人去了吏部尚书府,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秦舒菡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攥紧了袖中的墨玉牌。
看来这瑰楼的第一桩生意,竟直接触碰到了要查官员的要害。
她转头对青禾道:
“备笔墨,你按我说的内容,给慕主子写封信,把金菊暗记、断指特征和玄袍人的去向都写清楚。”
青禾将密信折成指甲盖大小的梅瓣形,塞进竹簪中空的簪芯里,又换了身靛蓝粗布衣裙,往脸上抹了些灶灰,活脱脱一副城郊赶夜路的村妇模样。
刚走出瑰楼后门,她便瞥见巷口老槐树下站着个穿灰衣的闲汉——那是吏部尚书府的眼线,正斜眼打量过往行人。
青禾故意放慢脚步,从布囊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麦饼啃着,路过闲汉时还怯生生地往旁边躲了躲,袖口却悄悄将藏着铜铃的帕子往身后摆了摆。
巷尾暗卫见了信号,立刻装作醉汉撞向闲汉,两人拉扯间,青禾已拐进西侧的窄巷,顺着墙根的阴影往城南的惠民桥走。
惠民桥是夜间摊贩聚集的地方,叫卖声、孩童哭闹声混作一团。
青禾径直走到桥边卖糖画的老摊前,对着糖画师傅低声道:
“要幅‘梅枝映雪’,多放些芝麻。”
师傅抬头扫了眼她耳后不易察觉的梅花印记,手指在铁板上飞快勾勒,不多时便将一幅嵌着黑芝麻的梅枝糖画递过来——糖画背面粘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上面是慕主子信使的接头暗号。
青禾捏着糖画往桥洞下走,刚到第三根桥柱旁,便有个穿蓑衣的船夫撑着乌篷船靠过来,压低声音问:
“姑娘这糖画,是给北边来的亲戚带的?”
“是,还盼着能早些送到。”
青禾边答边将竹簪拔下,轻轻放在船夫递来的荷叶上。
船夫接过竹簪,从舱内摸出个裹着油纸的烤红薯递给她:
“路上凉,垫垫肚子,回信明早会放在瑰楼后巷的老磨盘下。”
青禾接过红薯,刚要转身,突然听见桥上传来马蹄声——是巡夜的官差。
船夫立刻撑船往河心漂去,青禾则捧着红薯往热闹的摊贩堆里钻,混在买夜宵的人群中慢慢往回走。
路过巷口时,那灰衣闲汉还在跟暗卫纠缠,她悄悄将烤红薯的外皮剥下来丢进墙角,油纸里裹着的一小块蜡丸顺势滚进袖中。
——那是慕主子提前备好的迷药,若遇紧急情况便可使用。
回到瑰楼时,天已蒙蒙亮。
青禾摸出袖中的蜡丸,确认完好无损后,才将竹簪里的密信已送出的消息报给秦舒菡,指尖还沾着些许未擦净的灶灰。
青禾刚将密信送出的消息报完,内室的珠帘便轻轻晃动,秦舒菡的声音隔着纱帘传出来,比晨雾还轻:
“吏部的人盯得紧,明早取回信时,让侍卫多带些‘醉春烟’——那磨盘后墙有三层青砖,敲第三块能藏人。”
青禾点头应下,指尖还沾着灶灰,刚要退下,窗外檐角的铜铃突然轻响——是瑰楼“迎客”的信号。
珠帘再次响动,一支银柄小梳从纱帘缝隙递出,梳齿间夹着张极薄的蝉翼纸:
“是户部侍郎家的侍女,要‘寻支去年冬天的梅枝簪’。
去后院取那支嵌珍珠的,把纸条夹在簪头梅花蕊里,莫要多言。”
青禾捏着小梳往后院走,路过厨房时,瞥见灶上温着的热汤还冒着热气——那是给秦舒菡准备的甜品。
刚到库房门口,院墙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她屏住呼吸从门缝望去,两个穿灰衣的人正贴着墙根走,腰间露着的半截令牌,和昨夜巷口闲汉的一模一样。
等脚步声远了,青禾才打开樟木箱,取出那支梅枝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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