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昕昕点开视频，引擎的咆哮声瞬间充斥安静的卧室，镜头晃动，是他第一视角的赛道狂飙，惊险又刺激。她能感受到他那份几乎要溢出屏幕的热爱与快乐。
窗外是A市寂静的夜色，室内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和他的声音。
一种清晰的、拉长的距离感忽然袭来。
她盯着那条文字消息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想吗？似乎……是有一点不习惯。
习惯了身边有个吵吵闹闹的人，习惯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带着点强迫意味的关心。
最终，她还是没有回复那个问题，只是敲下一行字：「新车调校数据发我一份。」
那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几秒后，大段的专业数据和一张他对着镜头翻白眼的搞怪照片一起涌了进来。
「钱扒皮！就知道压榨我！[数据][图片]」 「人呢？睡了？」
「晚安，昕昕。」
钱昕昕看着最后那条，熄灭了屏幕。卧室陷入完全的黑暗。她闭上眼，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引擎的轰鸣，和他那句带着笑意的“晚安”。
一种微妙而真实的牵挂，在这个夜晚悄然滋生。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欧洲，某赛车场休息室。
纪煜看着终于暗下去的聊天界面，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把手机扔给旁边的皇鉴丞：“看到没？这就是升温之始！”
皇鉴丞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无语望天：“煜哥，钱总明显只是对车感兴趣……”
“你懂个屁！”纪煜抢回手机，宝贝似的擦了擦屏幕，“这叫曲线救国！共同语言，懂吗？”
他翻看着聊天记录里钱昕昕那寥寥数语的回复，嘴角咧得老大。她看着冷冰冰，其实心里门儿清，就是嘴硬。
不过，他有的耐心和时间，慢慢磨。总有一天……
他收起手机，眼神看向窗外淅沥的雨夜，笑容淡去，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欧洲这边的事情，也得加快速度处理干净了。有些人，手伸得太长，真当他是吃素的？
他得尽快回去。他的“头等大奖”，还在A市等着他呢。
——
钱昕昕的生活被精确地切割成以小时为单位的方块。南城港口的项目如同一个巨大的齿轮，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转动，牵扯着无数上下游产业链，也吸引着各方目光。
她坐在总裁办公室这张巨大的棋盘前，冷静地挪动每一颗棋子，排除着纪澜、严殷城事件后残留的细微阻力，也将一些试图趁虚而入的觊觎者毫不留情地清扫出局。
她的手腕已经变得比其父钱裴更显凌厉果决，加之与纪氏那若即若离却又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那位远在欧洲却存在感极强的“特别顾问”），钱氏这艘大船，在经历险些倾覆的风浪后，不仅稳住了舵，甚至驶出了更快的速度。
纪煜的消息依旧每天准时轰炸，内容从训练日常、赛道趣事，逐渐多了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这边食堂的意面真是黑暗料理，想念你家楼下那家蟹黄面了。[图片]」
「皇鉴丞这傻子又把模拟器开爆缸了，笑死。」
「今天碰到个老对手，嘴欠得很，被我圈速碾压了，爽！」
钱昕昕依旧回得吝啬，但翻阅他那些琐碎日常的时间，却在不自觉中延长。有时甚至会在会议间隙，下意识地点开他发来的赛道视频，听着背景音里引擎的嘶吼和他在极速过弯时偶尔爆出的低吼，竟觉得……有点提神。
这天下班，余迹递给她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钱总，这是技术部提交的关于港口智能吊装系统的最终方案，需要您签字。另外……”她顿了顿，神色有些微妙，“楼下前台说，有您的花，但是……送花的人有点奇怪。”
钱昕昕抬眼：“奇怪？”
“嗯……是个跑腿小哥，说是一位姓‘池’的先生送的。”
池？钱昕昕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池行寂？他妹妹池妤的死，虽然证据指向严殷城和纪澜，但池行寂似乎将一部分怨气也归结于当时与纪煜关系微妙的她。他还有心思送花？
“花呢？” “按您之前的吩咐，非指定人员送的花一律不收，已经让前台处理了。”余迹谨慎地回答。
钱昕昕点头：“做得对。”她拿起笔，在智能吊装系统的方案上签下名字，动作流畅，没有半分犹豫。
然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像投入湖面的细小石子，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池行寂此举，意欲何为？单纯的恶心人，还是……另有所图？
她拿起内部电话，接通安保部：“最近加强大厦周边的巡逻，特别是地下停车场和货运通道。所有陌生面孔和车辆，严格盘查登记。”
挂了电话，她看向窗外。
夕阳正在落下，将玻璃幕墙染成一片橙红，繁华之下，潜流似乎从未停止涌动。
——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钱昕昕还在办公室处理一份跨国合约。整层楼只剩下她这一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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