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六月,栀子花铺满了校园的小径,空气中却弥漫着离别的愁绪。我和苏晚坐在图书馆前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刚打印出来的毕业论文,却没了答辩通过时的喜悦。“晓阳,我爸妈还是希望我回老家考公务员,他们说女孩子稳定最重要。”苏晚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犹豫。我握着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却让我感到一阵冰凉——毕业去向这个话题,像一根刺,终于还是戳破了我们曾经小心翼翼维持的甜蜜。
其实早在大三下学期,我们就聊过未来的规划。我一心想回青石镇,用在大学里学到的农业科技知识,帮家族企业升级种植基地,推广有机农业;而苏晚更倾向于留在城市,她学了四年中文,梦想着能进出版社做编辑,或是在文化公司做策划。那时候我们总说“还早”“再想想”,却没想到毕业来得这么快,现实的压力瞬间摆在了面前。
第一次因为这件事吵架,是在毕业聚餐后的晚上。室友们都在KTV里唱歌狂欢,我却拉着苏晚在走廊里争执。“你就不能为了我留在江城吗?我已经拿到一家文化公司的实习offer了,只要好好干,肯定能留下来。”苏晚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晚晚,青石镇需要我,家族企业也需要我。我爸妈年纪大了,祖父更是盼着我回去接手。”我试图解释,语气却不自觉地变得强硬,“而且我们老家现在发展得很好,你回去也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啊。”“合适的工作?在小镇上能有什么好的文化工作?我的梦想难道就不重要吗?”苏晚甩开我的手,转身跑进了KTV包厢,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心里又疼又乱。
那之后的几天,我们陷入了冷战。以前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如今却刻意避开对方。我看着她独自去食堂吃饭,看着她和室友打包行李,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父亲给我打电话时,听出了我的情绪不对:“晓阳,是不是和苏晚闹矛盾了?”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父亲,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孩子,爱情不是单方面的牺牲,而是两个人的互相迁就。你要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她的梦想也值得被尊重。”挂了电话,我翻出苏晚以前给我写的信,信里她写道:“晓阳,我最喜欢你为了理想努力的样子,你的家乡和你的事业,我都想参与。”看着那些温暖的文字,我突然意识到,我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我鼓起勇气找到苏晚,在我们第一次表白的人工湖旁。“晚晚,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自私,忽略了你的梦想。”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查好的信息,“我查了,江城也有很多农业科技公司,我可以投简历试试。虽然不能回青石镇帮家里,但我可以先在江城积累经验,等以后有机会再回去。”苏晚看着我,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却笑着说:“你傻不傻,我又不是非要你留在江城不可。其实我也查了青石镇的情况,你们镇上不是在建文化站吗?说不定我可以去那里工作。”原来,她也在偷偷为我着想。那天晚上,我们坐在湖边聊了很久,聊未来的规划,聊彼此的担忧,聊到最后,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毕业离校那天,我们一起打包行李,一起坐上去青石镇的火车。苏晚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说:“晓阳,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不能再冷战了。”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嗯,我们要好好沟通,再也不让对方伤心了。”
回到青石镇后,我开始忙着家族企业种植基地的升级工作,苏晚则去了镇上的文化站面试。本来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可生活观念的差异又给我们的感情带来了新的考验。苏晚习惯了城市的生活节奏,喜欢周末去看电影、逛书店、和朋友聚会;而青石镇的娱乐活动很少,周末最多只能去镇上的公园散步,或是去周边的田野逛逛。有一次,苏晚想约我去市里看电影,我却因为要盯着基地的灌溉系统改造,只能让她自己去。她回来后闷闷不乐:“晓阳,你是不是觉得工作比我重要?我们多久没有好好约会了?”我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很愧疚。那段时间,我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确实忽略了陪伴她。
祖父看出了我们的问题,特意把我们叫到家里吃饭。饭桌上,祖父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奶奶也经常因为生活习惯吵架。你奶奶是城里姑娘,刚来镇上的时候也不习惯,我就每天陪她去田埂上散步,给她讲田里的故事,慢慢她就喜欢上这里了。”祖母也说:“两个人过日子,要互相适应,互相创造乐趣。不能总想着以前的生活,要学会在新的环境里找到开心的事。”听了祖父祖母的话,我和苏晚都恍然大悟。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着平衡工作和生活。每周我都会抽出一天时间陪苏晚,我们一起去市里看电影、逛书店,一起去青石镇周边的景点游玩,一起在院子里种她喜欢的花。苏晚也开始尝试融入青石镇的生活,她跟着曾祖学做家乡菜,跟着表妹学设计文创产品,还在文化站组织了“乡村读书会”,吸引了很多镇上的年轻人参加。有一次,她兴奋地告诉我:“晓阳,我们读书会的人都很喜欢听你讲农业知识,下次你来讲讲有机种植吧?”看着她眼里的光芒,我知道,她已经慢慢爱上了这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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