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动的瞬间,刘斌的脚掌已陷进地底光脉。那光不是火,也不是焰,却比诗火更烫,顺着脚心直冲脊背,像要把骨头一寸寸烧融。他没退,反而往前一倾,整个人砸进光流中央。
试炼场开了。
入口是道裂开的深渊,边缘布满龟甲状的符文,每一格都在缓缓旋转,映出无数残缺诗句。有人写到一半的“山河碎”,有人只留一个“死”字便戛然而止。这些诗不是刻的,是渗出来的,墨迹泛着暗红,像是从地底抽出来的血。风从深渊深处吹来,带着腐朽与焦灼的气息,仿佛千百年前那些未能走出者的魂魄仍在低语,在哀嚎,在用最后的意识撕扯着后来者的神志。
刘斌左臂的青纹猛地抽搐,皮肤下的符文开始逆向游走,像是要逃离什么。他知道,这地方不认残魂,不纳败者,只接纳完整诗心。可他哪还有什么完整?诗魂裂了,血脉烧了,连笔都断了。他曾跪在雪中七日,只为等一句天启,等来的却是笔尖炸裂,墨汁逆流,将他半边身子灼成焦炭。他曾听见自己写下的诗在风中碎裂,像玻璃坠地,片片割心。他曾以为诗是光,是净,是超脱尘世的羽翼——可如今,诗成了枷锁,成了烙印,成了刻在他骨头上不肯散去的诅咒。
他低头,掌心那个“行”字还在,血未干。
那是他最后一次执笔时,以断指蘸着心头血写下的字。不是诗,不是句,只是一个字。一个最简单的字,却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那时他躺在废墟里,身下压着半卷残稿,耳边是钟声断续,像是天地也在为谁送葬。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写这个字,只是觉得,若不动,就会死;若不走,魂就散了。于是他写了,也活了下来。
他把掌心按在地上,血字触到光脉的刹那,鞋底的“行而不熄”突然发烫,像被点燃的引线。那四个字是他少年时亲手绣在靴底的誓言,如今早已磨损,只剩轮廓。可此刻,它们竟如活了一般,沿着经络逆冲而上,直抵心口。他没念诗,没运力,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一步。
光脉轰然暴涨,符文停止旋转,深渊裂口缓缓收拢,将他吞了进去。岩壁闭合的瞬间,一道低语掠过耳畔:“行者入,言者亡。”
静默之廊,无顶无壁,只有两排石碑立在虚空中,碑面光滑如镜,照不出人影。空气凝滞,连呼吸都像在割喉咙。刘斌刚踏进去,脚底的光脉就暗了,体内的诗火也跟着熄了一瞬。那火是他残魂所寄,自幼点燃,曾照亮过千山万水,如今却微弱如风中残烛。他知道,这里不容虚言,不容伪饰,不容半点侥幸。
他试着开口:“风起于野——”
诗未落音,石碑猛然震颤,一道无形之力轰在他胸口,肋骨发出碎裂般的脆响。他踉跄后退,嘴角溢血。那力量不是攻击,而是排斥——如同天地本身在说:你不配说出这句话。
再试:“心为炉,魂为薪——”
又是一震,这次是七窍流血,耳膜炸裂,眼前一片猩红。他跪在地上,咳出的血滴落地面,竟被石碑吸了进去,碑面浮现出一行字:言者伪,行者真。
他明白了。
这里不听诗,只看诗。
真正的诗不在唇齿之间,而在脚步之下。不在辞藻堆叠,而在血肉践行。那些曾让他引以为傲的对仗、意境、风骨,在这里统统成了累赘,成了谎言。他写过的所有诗,都是对世界的描摹,却从未真正属于过世界。而此刻,他必须用自己的身体,去成为诗本身。
他扯下残袍,撕成布条裹住伤口,然后弯腰,脱掉只剩半只的靴子。赤足踩上石面,冷得像踩在冰尸上。脚底伤口裂开,血顺着石缝往下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可他没有停。他知道,若停,便是承认失败;若退,便是背弃自己。
他开始走。
一步,一印,一血痕。
步伐不快,却极稳。左臂青纹随心跳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钻心的痛,他不压,不避,任痛感顺着经脉爬满全身。血印在石上连成线,像一条扭曲的诗行。那不是谁教他的格律,也不是谁定下的章法,而是他用命写下的句读。
走到第三步,石碑微微泛光,仿佛在审视。
走到第五步,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共鸣,像是某种古老乐器被轻轻拨动。
走到第七步,石碑突然齐鸣。
血痕自动汇聚,形成一个古篆——践。
那字悬浮半空,笔画间流淌着血色光晕,仿佛由千万个微小的“行”字串联而成。碑面裂开一道细缝,光从缝中透出,映出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无尽,深不见底,却散发着熟悉的气息——那是他体内诗火的频率,那是他血脉中未曾熄灭的震颤。
他没回头,抬脚迈入。
黑暗如潮水涌来,可他已不再惧怕。他知道,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试炼核心是一片环形石台,中央立着一面水镜般的光幕。刘斌踏上台阶的瞬间,光幕波动,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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