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肆虐,像是要把整个郊区都冲刷得面目全非。
林辰趴在泥泞的荒地里,胸口和腹部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感,嘴角的血迹混着雨水往下淌,在身下晕开一小片暗红。那两个壮汉下手极重,肋骨像是断了几根,稍微动弹一下就疼得他浑身抽搐。
可他没有哼一声,只是咬着牙,用手肘撑着地面,一点点地爬起来。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泥泞和血迹混在一起,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比暴雨中的闪电还要刺眼。
张浩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灾星”“那笔钱本来就该是我的”“是我找人‘不小心’撞了他们”。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扎进他的心脏,却也点燃了他骨子里的狠劲。
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从小在底层摸爬滚打,养父母教会他善良,却没让他失去血性。以前是为了不让养父母担心,他处处忍让,可现在,养父母没了,他再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张浩……”林辰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腔里翻腾的不是只有仇恨,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就在刚才被壮汉殴打、意识濒临崩溃的瞬间,他脑海里的“商业推演”天赋像是被彻底激活了。无数碎片化的信息飞速整合——张浩平日里的消费习惯、他提到的“合伙人”、五金店的资金流向、甚至是前几天养父母提到的“城里来的人”,这些线索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张清晰的网,精准地指向了一个结论:张浩背后有人,而且他们的操作,绝对不干净。
超市被查封的理由是“卖假货”,可养父母一辈子诚信经营,连过期的牛奶都不会摆上货架,怎么可能卖假货?这背后一定是张浩联合市场监管局的人做的假证据。
还有那笔十几万的积蓄,以及养父母车祸的抚恤金,张浩既然能霸占超市里的财物,就绝不会放过这两笔钱。
更重要的是,张浩提到的“合伙人”,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能轻易打通市场监管局的关系,还敢策划车祸杀人,这背后的势力,恐怕比林辰想象的还要复杂。
“想要报仇,不能硬来。”林辰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血气,眼神变得愈发深邃,“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势力,只有这双眼睛和这个脑子。想要让张浩和他背后的人付出代价,必须先活下去,再找机会。”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肋骨传来钻心的疼,应该是骨裂了,但幸好没有断。他捡起地上一块还算锋利的石头,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没有立刻去找张浩算账,而是朝着郊区的卫生院走去。他需要处理伤口,更需要确认一件事——养父母的抚恤金,到底有没有被张浩领走。
郊区的卫生院很小,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此刻已经快到后半夜,医生正在打瞌睡。林辰推开门进去,浑身是伤、满身泥泞的样子,吓得护士尖叫了一声。
“医生,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林辰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医生被惊醒,看到林辰的模样,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嗯。”林辰没有多解释,“先处理伤口,麻烦你了。”
医生也没有多问,拿起消毒水和纱布,开始给林辰处理伤口。消毒水碰到破皮的地方,传来剧烈的刺痛,林辰紧紧攥着拳头,额头渗出冷汗,却依旧一声不吭。
护士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小伙子,你这伤挺重的,肋骨可能裂了,最好去大医院拍个片子看看。还有,要不要报警啊?被打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用。”林辰摇了摇头,“伤口处理好就行,片子以后再拍。”
他现在没钱去大医院,更重要的是,报警没用。张浩既然敢做,就一定已经做好了手脚,没有证据,报警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处理完伤口,林辰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几十块钱,递给医生:“谢谢,这些够吗?”
医生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林辰,摇了摇头:“算了,你这情况也不容易,钱你拿着吧,赶紧去买点吃的。伤口别沾水,记得按时换药。”
林辰愣了一下,随即道了声谢。他看得出来,医生是个好人,就像他的养父母一样,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保留着一丝善意。
走出卫生院,雨小了一些,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林辰没有停留,直接朝着郊区的民政所走去。养父母的车祸属于交通事故,对方是疲劳驾驶,负全责,按照规定,会有一笔抚恤金和赔偿金,大概有几十万。这笔钱,是养父母用命换来的,绝不能让张浩那个畜生霸占。
民政所还没上班,林辰就在门口的屋檐下等着。雨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裹紧了身上的塑料袋,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在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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