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归元道舟的甲板,月光如银,洒在洛曦素白的衣袂上。
她缓缓睁开双眼,曦光剑归鞘,剑鸣轻响,似有万籁俱寂的余韵。
“魔念已清。”她向苏辰微微点头,声音清冷如泉。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赵公明抚须长叹:“总算斩尽邪祟,还我截教清净。”三霄相视一笑,眼中皆有庆幸之色。
这一战,太过凶险——心渊魔主执掌亿万生灵执念,几乎扭曲天道意志,若非苏辰临阵顿悟、以归元圣莲子核引爆黑种,今日怕是无人能全身而退。
净心童·守识悄然环绕洛曦周身,通体晶莹,如同一道流动的玉光。
它细细巡游,未发现一丝黑丝残留,识海澄澈,道基稳固。
可就在这万众安心之际,苏辰的瞳孔却微微一缩。
舟眼石·瞳渊仍在幽幽发亮,石面映出的画面令人脊背生寒——
那道与洛曦一模一样的虚影,正站在道舟边缘,指尖跃动着一朵漆黑火焰,无声燃烧,仿佛吞噬着月华本身。
更诡异的是,那虚影的动作,竟比现实中的洛曦慢了半息!
而此刻,现实中的洛曦轻轻抬手整理鬓发,她的影子却僵了一瞬,才缓缓跟随动作挪移。
边缘泛起极淡的黑纹,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晕开。
心炎悬浮于苏辰肩头,火苗剧烈一颤,低语响起:“主上……她的影,在呼吸。”
苏辰心头一沉。
不是错觉。
那不是影子,那是活的。
他不动声色,指尖微动,归元曦火自掌心流转,悄然绕体三周,随即引动《归元心经》中的“心照篇”——此法可反向扫描修士道影本源,窥探神形合一之缺漏。
刹那间,他的识海中浮现残像:
就在黑种被炼化、双心共鸣的瞬间,光明与黑暗交汇之处,一道近乎无形的“无相之念”悄然滑入。
它没有攻击,没有侵蚀,反而借由洛曦内心最深的守护执念为温床,如寄生之种,静静蛰伏。
正是那一刻,魔主宁死不撤的最后一手!
【叮!洪荒救赎系统低鸣】
【检测到‘道影寄生’:目标单位道影已被‘心渊无相念’污染,形成‘魔影分身’雏形】
【警告:无法主动清除,唯待其现形后方可斩灭】
【提示:宿主若暴露察觉状态,可能加速寄生觉醒】
苏辰眼神骤冷。
原来如此……
魔主根本不想现在杀他们。
它要的,是从内部瓦解归元之道的根本信条——当一个被所有人信任的同伴,亲手点燃毁灭的火种时,那才是真正的崩塌。
“它选她,不是因为弱,”苏辰心中冷笑,“而是因为她太强,太纯粹。一旦堕落,便是对信念最残酷的践踏。”
他缓缓闭眼,将所有惊涛骇浪压入心底。
表面上,他只是轻轻颔首:“此役大功告成,诸位各归其位,休整三日,再启航程。”
众人领命散去,唯有净心童·守识留了下来,悬浮空中,发出微弱的玉音:“巡游任务完成,是否启动全域涤荡?”
“不必。”苏辰低声,“有些东西,不能碰。”
他召回净心童,暗中催动“归元心阵”,以十二枚归元符钉隐秘布于道舟四角,阵心直指洛曦居所。
此阵不伤人,不驱邪,只为温养道心、稳定神魂,如同为将倾之屋添一根看不见的梁柱。
同时,他运转秘法“执念封印”,将自己的寿元波动层层遮蔽。
系统曾提示,每使用一次“心渊巡游·预判魔变”,便消耗一丝寿元。
而刚才那一瞬扫描,已然折损百年修为。
若让魔影察觉到他已看穿一切……必会暴起反噬。
夜更深了。
苏辰独立船头,仰望苍穹。
星河浩瀚,却掩不住那一缕藏于影中的恶意。
不是对抗外敌,而是与时间赛跑,与人心博弈,与一个能在光中藏暗的阴谋周旋。
他不能说,不能动,只能看着她在阳光下行走,在众人敬重中前行,而她的影子里,正孕育着足以焚尽归元之路的黑焰。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洛曦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月光勾勒出她清丽的轮廓。
她望着苏辰的背影,忽然开口:“你在瞒我。”
苏辰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我在想……”
风掠过甲板,吹动他的衣袍。
“为什么魔主宁可被炼成道基,也要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影。”洛曦的剑尖悬在半空,曦光流转,映出她清冷如霜的容颜,也映出地上那一道安静匍匐的影子。
那一瞬,黑纹如血丝般在影中一闪而逝,快得仿佛只是月光的错觉。
可她看见了。
她握剑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痛。
“若影是我心之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苏辰,又像是在问自己,“斩它,是否也在斩我?”
风停了,浪静了,连舟上悬挂的归元铃都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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