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威严、古老，不带丝毫感情。
它不像蚀道之主那般充满了“归无”的死寂，也不像神界信使那般空灵神圣。
它是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秩序”与“威严”的集合体。仿佛他本身，就是法则，就是天命。
“变数？”
柳无邪心神剧震，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仿佛将他从里到外，从过去到现在，看了个通透！
他重生的秘密，他身负的鸿蒙之力，他所经历的一切，在这道目光面前，似乎都无所遁形！
“有点意思。”
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兴趣”。
“以凡人之躯，承载鸿蒙之种。以一世之悔，铸两世之道。更是在这方即将崩坏的旧宇宙，凝聚了新的‘守护者’核心。”
“你，确实有资格，被称为‘变数’。”
光幕之中，那个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巍峨身影，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前那片虚空，开始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由光线构成的线条。
那些线条，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整个殿堂的棋盘。
棋盘之上，有无数的光点，在按照某种既定的轨迹，缓缓地移动着。
柳无邪定睛看去，骇然发现，那些光点，赫然代表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庞大的世界，甚至是一条条奔流不息的时间线！
整个宇宙的命运，仿佛都在这张棋盘的推演之中！
“看到了吗？”那个威严的声音，如同天道之音，在柳无邪的灵魂中回响。
“万物皆为棋子，命运自有其轨迹。玄烨，是棋子。蚀道之主，亦是棋子。你，同样也是。”
“玄烨妄图掀翻棋盘，引入‘蚀’的力量，重开一局。而你，则想在这盘必输的棋局中，走出一条生路。”
“你们的行为，都偏离了既定的轨迹。所以，你们都是‘变数’。”
王座上的身影，伸出一根手指，在棋盘上轻轻一点。
这一点，正好点在了代表着“玄烨”的那颗灰色棋子之上。
嗡！
整张棋盘，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无数与“玄烨”这颗棋子相连的因果线，瞬间绷紧，然后又以一种更加混乱、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式，重新交织在一起！
“他，是我布下的‘劫’。一个用来终结这方旧宇宙，开启新纪元的‘劫’。”
“但他，失败了。因为你的出现。”
那个身影的手指，又缓缓地移向了另一颗棋子。
那是一颗散发着微弱鸿蒙光芒的、极其不起眼的棋子。
正是代表着柳无邪的棋子！
“而你，是我未曾预料到的‘子’。”
“你打乱了我的布局，让这盘棋，变得有趣了起来。”
柳无邪的心，沉到了谷底。
玄烨，竟然只是眼前这个恐怖存在，布下的一颗棋子？
他屠戮亿万生灵，背叛整个神族，妄图引来蚀道之主毁灭宇宙……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终结旧纪元，开启新纪元？
那这个下棋的人，到底是谁？！
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是谁？”柳无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我是谁，不重要。”
那个威严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的“漠然”。
“重要的是，你接下来，要怎么走。”
他的手指，停在了代表柳无邪的那颗棋子上方，却没有落下。
“是继续挣扎，妄图在这盘死局中，守护你那可笑的‘现在’与‘未来’？”
“还是……选择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柳无邪下意识地问道。
“臣服于我。”
王座上的身影，缓缓说道。
“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替我，斩断玄烨这个失控的‘劫’，斩断蚀道之主这个不该出现的‘染’。”
“事成之后，我可以赐予你，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我可以，真正地逆转时空，让你的沧澜城，恢复如初。让你的所有亲人、爱人，全部复活。”
“我甚至可以，让你成为新纪元的‘神’，与我一同，执掌这方全新的宇宙。”
他的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言出法随的力量！
柳无邪毫不怀疑，只要他点头，这一切，都会瞬间实现！
这，比之前幻境中的诱惑，要真实一万倍！也宏大一万倍！
一边，是继续在绝望中挣扎，与玄烨、蚀道之主，甚至与眼前这个恐怖的“执棋者”为敌，最终可能一无所有。
另一边，是臣服，是低头，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柳无邪沉默了。
他握着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已经发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许久之后。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光幕，仿佛要与那王座之上的存在，进行平等的对视。
“我的命运，为何要由你来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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