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的元旦,是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到来的。山城重庆,这座被浓雾和阴云笼罩了太久的战时首都,因为一场来自南疆的巨大胜利,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屠龙’大捷,国军威武”的号外被抢购一空,茶馆里的说书人将河内之战演绎得神乎其神,孩子们在街头巷尾追逐嬉戏,用竹筒枪模仿着攻克谅山的勇士。胜利,是最好的强心剂,它让每一个面带菜色、衣衫单薄的民众,眼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我站在参谋本部的窗前,听着窗外传来的阵阵欢呼,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胜利的喜悦,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无尽的疲惫和更加深沉的忧虑。我的办公桌上,没有庆祝的香槟,只有堆积如山的战后报告和那张来自戴笠的、让我三天三夜无法安眠的照片——日本航母甲板上,赫然绘制着美国“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的轮廓。
这是一个巨大的、即将引爆整个太平洋的火药桶,而我,是为数不多的、提前看到了引信在燃烧的人。这种“先知”的孤独感,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我能做的,只有在爆炸之前,拼尽全力,为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抢夺多一分生存下去的资本。
一月的第一周,凯旋与阴云。
“屠龙”行动的善后工作,远比战争本身更加复杂和棘手。河内虽然被我们攻克,日军第22师团也被成建制地歼灭,但这片土地毕竟不是我们的国土。如何处理与法国维希政府殖民当局的关系,如何安置数万名日军战俘,如何将缴获的物资安全运回国内,每一个问题,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我连续主持了几场高层会议。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将星云集。
“总长,法国人那边,总督德古派来的代表,天天在我们的前线指挥部里哭诉,说我军的存在,‘严重破坏了当地的秩序’,要求我们立刻撤军。”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一脸不屑地汇报道,“我看他们就是怕我们赖着不走,抢了他们的地盘。”
“一群墙头草。”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这位刚在谅山打了大胜仗的“老虎仔”,脾气火爆地一拍桌子,“要不是我们,河内早就被日本人搅得天翻地覆了。现在倒好,我们替他们赶走了狼,他们倒嫌我们这头老虎碍眼了。要我说,干脆不走了!把越南北部这块地方拿下来,作为我们南下的基地,看他法国人能怎么样!”
薛岳的话,虽然有些意气用事,却也代表了不少将领的心声。但作为总指挥,我必须考虑得更深远。
“伯陵兄,稍安勿躁。”我示意他坐下,然后走到巨大的东南亚地图前,“我们这次出兵,师出有名,是为了清剿威胁我国土安全的日本侵略者。现在,我们的军事目标已经达成,如果再滞留不归,就会在国际上陷入被动,给英美等国造成我们有领土野心的口实。这对于我们争取国际援助,是极为不利的。”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所以,兵,必须撤。但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撤。”
我拿起指挥棒,在地图上点了点:“我决定,成立‘中国驻越南北部军事观察团’,由作战厅派出一个精干的参谋班子,并配属一个加强营的警卫部队,以‘监督日军残余势力、防止其死灰复燃’的名义,暂时留驻谅山。同时,命令张发奎将军,在撤军之前,必须协助法国殖民当局,彻底摧毁日军在越南北部建立的所有军事设施,特别是海防港的船坞和仓库。能搬走的,全部搬回国;不能搬走的,就地炸毁。总之一句话,要把越南北部这块地方,变成一块日本人短期内无法再利用的‘焦土’。”
“另外,”我加重了语气,“通知后勤总部,缴获的所有日军武器装备,除了补充参战部队的损耗外,其余的,挑出一批最好的,通过我们的人,秘密地、非官方地,交给当地的抗日武装。我们要在这片土地上,埋下足够多的钉子,让日本人就算将来卷土重来,也要时时刻刻坐在火药桶上。”
我的这番部署,既维护了我们在国际法理上的主动权,又将此次出兵的利益最大化。在场的将领们,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然而,就在我们为外部的胜利和部署而殚精竭虑之时,一封来自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的加密电报,如同一个不祥的音符,悄然插入了这曲凯旋的乐章。
电报的内容很简短,声称奉军事委员会最高指令,正在部署“调整”江南战区部队防区,其中,涉及到了新四军的北移问题。电报的字里行行,都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漠,但在我这个位置上,我却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调整防区”,这四个字,在中国的政治语境里,往往意味着一场权力斗争的开始。新四军,这支名义上归属国民政府指挥,但实际上由延安方面领导的部队,一直是某些人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在“屠龙”大捷,中央军的威望如日中天的时候,有些人,恐怕已经按捺不住,要开始“攘外必先安内”的旧戏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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