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武汉,暑气非但未消,反而在连绵的战火炙烤下,愈发显得焦灼而狂躁。长江的水位,因为上游的暴雨而上涨,浑黄的江水翻滚着,仿佛一条被激怒的巨龙,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长江,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此刻却成了侵略者运送兵员、炮舰横行的通途。江水两岸,遍地狼烟。整个国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规模空前的武汉会战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将决定未来抗战的走向,决定这个民族的生死存亡。
我的办公室里,那张巨大的作战地图上,蓝色的箭头,在七月的基础上,又向西推进了血-淋淋的一段。九江的失陷和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虽然暂时迟滞了冈村宁次的脚步,却也彻底激怒了这头战争野兽。他正调集更多的兵力,从两个方向,对武汉展开钳形攻势。南线,是他的第十一军主力,沿着长江南岸,以德安、南昌为目标,直指武汉的腰腹;北线,则是协同作战的第二军,在大别山脉展开,企图翻越天险,从北面威胁武汉的咽喉。
南北两线,同时告急。整个八月,将是血与火交织的一个月。我每天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了不足四个小时。烟灰缸里永远堆满了烟头,咖啡杯里的苦涩液体,是我维持精力唯一的依靠。无数的电报、战报、情报,如同雪片般从前线飞来,经过我的大脑,汇总、分析,最终变成一道道清晰而冷酷的命令,再通过电波,飞向枪林弹雨的战场。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悬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的人,每一步,都关系着数十万人的生命,关系着国家的命运。我,不能错,一步都不能错。
一、第一周(8月1日-8月7日):瑞昌,血染的磨盘
八月的第一缕曙光,尚未穿透武汉上空的浓厚云层,刺耳的电话铃声便已将我从短暂的假寐中惊醒。电话是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打来的,他的声音,隔着数百公里的电话线,依然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韩次长,倭寇的主力,开始动了!他们的第九师团,已经从九江出动,正沿着瑞(昌)九(江)公路,气势汹汹地扑向瑞昌城!”
我心中一凛,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瑞昌”这个点上。瑞昌,位于九江以西,是扼守赣北,屏护德安的又一处重要门户。它背靠幕阜山脉,南临鄱阳湖,地理位置极为险要。我知道,冈村宁次想要打通南浔铁路,进攻德安,就必须拔掉瑞昌这颗钉子。
“守卫瑞昌的是哪个部队?”我沉声问道。
“是第六十四军,军长叶肇。”薛岳回答,“我已经命令他,死守瑞昌,寸土不让!”
“伯陵兄,”我打断了他,语气变得异常严肃,“‘死守’两个字,不要轻易说出口。我再重复一遍我的战略:我们的目的,不是守住某一座城池,而是要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有生力量,迟滞他们的进攻。瑞昌,是一道重要的防线,但它更应该是一个巨大的磨盘,我们要用它,把日军第九师团的锐气和血肉,都给磨掉一层!告诉叶肇,我不要他死守,我要他活用。城内城外,都要打。打巷战,打运动战,打夜袭战。把整个瑞昌,变成一座让日本人进退两难、处处挨打的迷魂阵!”
“迷魂阵?”薛岳显然对我的这个提法感到很新奇。
“对,就是迷魂阵。”我的手指在瑞昌城周边的丘陵和村庄上画着圈,“瑞昌城不大,如果把所有部队都堆在城里,那就是给日本人的重炮和飞机当活靶子。命令叶肇,将主力部队置于城外两翼的山地,构筑野战工事,与城内的守军形成犄角之-势。敌人攻城,两翼就出击,打他的侧翼和后勤。敌人如果不攻城,绕道走,我们就从后面咬住他的尾巴。至于城内,只需要留一个师的兵力,依托房屋街道,层层阻击。每一栋房子,每一条街道,都要成为他们的坟墓。打光了,就从地道撤出来,退到城西,和主力汇合。这个战术的核心,就一个字——‘拖’!我要用瑞昌,把日军第九师团,给我死死地拖住至少半个月!”
我的这番话,让电话那头的薛岳沉默了许久。我知道,这种“弹性防御”和“以空间换时间”的战术思想,对于当时习惯于固守阵地、寸土必争的中国军队将领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冲击。但历史已经证明,在敌我装备差距悬殊的情况下,这几乎是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
“我明白了,”薛岳最终说道,“就按次长的意思办!我立刻给叶肇下令,让他把瑞昌变成一个大磨盘!”
接下来的几天,瑞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赣北小城,迅速成为了整个武汉会战的焦点。日军第九师团,号称“金泽猛兽”,是日军中的甲种师团,战斗力极为强悍。师团长吉住良辅,更是一个狂妄的战争贩子,他叫嚣着要在三天之内,攻占瑞昌。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一头撞上了一块烧红的铁板。
战斗从八月三日正式打响。日军首先动用了一百多门重炮,对瑞昌城及城郊阵地,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炮火准备。炮弹如同冰雹般落下,整座瑞昌城,瞬间被浓烟和烈火所笼罩。炮击过后,日军的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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