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者谷口瘴气浓,腐叶堆中虫豸嗡。
血月悬空添惨色,残兵困守盼东风。
蚀骨者谷外围的酸雨刚歇,空气中还飘着淡绿色的酸雾,落在锈蚀的金属残骸上滋滋作响。沈青枫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泥浆,机械臂的鞭刃还在滴着飞蛇王的绿色毒液,顺着关节处的齿轮纹路蜿蜒成细小的溪流。江清将最后一支箭矢搭在改装过的机械弓上,弓弦因紧绷发出细微的震颤,她鬓角的碎发被冷汗粘在脸颊,发梢还挂着几滴酸雨滴落的晶莹。
“梅花,你确定这菌道能通到谷外?”孤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二阶源能在他手臂上流转成淡金色的光晕,照得他下巴上的胡茬都根根分明。他脚边躺着三具飞蛇的尸体,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其中一具的蛇头还在微微抽搐,绿色的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
穿粗布短打的少女梅花蹲在地上,用手指戳了戳荧光菌伞盖边缘跳动的火苗。这簇半米高的菌类散发着青蓝色的光芒,将她消瘦的脸颊照得忽明忽暗,她左耳缺了一小块耳垂,结痂处还沾着泥土。“我爹以前是勘探队员,”她突然抓起一把菌丝塞进嘴里嚼了嚼,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的青筋清晰可见,“这玩意儿能抗辐射,就是有点苦。”
沈青枫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光,碧空的虚拟形象抱着胳膊悬浮在他眼前,白裙上的褶皱随着气流微微摆动:“警告!西北方向三百米,检测到三十只以上蚀骨者聚集,其中包含两只三阶信号!”少女AI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投影边缘还在闪烁着雪花点。
烟笼突然抓住沈青枫的裤腿,银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这男孩自从在实验室觉醒后,头发就变得像月光织成的丝线,此刻正随着气流轻轻飘动:“它们在说话……说要把我们都变成‘容器’。”他说话时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浆果渍。
月痕蜷缩在沈青枫身后,源能反噬让她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唯有嘴唇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攥着哥哥的衣角,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哥,我听到好多人在哭……像是在喊妈妈。”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让沈青枫心脏猛地一缩——这正是议会实验室里那些孩子的声音。
江清突然射出一箭,箭矢擦着沈青枫的耳边飞过,精准钉在十米外的菌伞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嗡嗡震颤,伞盖下突然掉出个毛茸茸的东西,落地时发出“吱吱”的尖叫。那是只拳头大的变异鼠,背上长着半透明的膜翼,被射中后抽搐着吐出绿色的胆汁,在地上腐蚀出硬币大的小坑。
“准备突围。”沈青枫将月痕背到背上,机械臂的鞭刃“唰”地展开三米长的弧度,刃口反射着荧光菌的幽蓝。他脖颈处的青筋突突跳动,系统正在提示【源能共享可开启,持续10分钟】,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结束后所有人都会陷入三小时的虚弱期。
青箬突然举起自制的盾牌,这面用废弃电路板拼起来的玩意儿边缘还在冒着火花。他把沈月痕护在身后,头顶的破草帽歪到一边,露出被酸雨灼伤的额头:“我爸说过,遇到打不过的就往死里跑。”这十岁男孩说话时奶声奶气,却死死咬着牙关,把盾牌握得比自己还高。
蚀骨者的嘶吼声从谷口方向传来,先是零星的几声,很快汇集成震耳欲聋的合唱。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荧光菌的光芒随着震颤忽明忽暗,在岩壁上投下众人扭曲的影子。沈青枫突然注意到梅花的异常——这女孩正用指甲在岩壁上刻着什么,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菌丝上,竟让那些菌丝疯狂地扭动起来。
“这是我爸留下的‘数枝梅’。”梅花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玩意儿,那东西展开后像朵盛开的铁花,花瓣边缘闪烁着红光。她把这朵“金属梅”塞进沈青枫手里,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启动密码是我生日——0715。”她说话时突然踮起脚尖,在沈青枫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冰凉的唇瓣带着菌丝的苦涩。
沈青枫还没反应过来,梅花已经转身冲向菌道深处。她跑的时候粗布裙摆飞扬起来,露出小腿上狰狞的疤痕,那是被蚀骨者利爪划开的旧伤。“记住,”她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奇怪的韵律,“菌丝怕血,更怕眼泪。”话音未落,她突然掏出把生锈的匕首,狠狠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滴落在菌床上的瞬间,整片荧光菌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岩壁上那些被血珠浸润的菌丝开始疯长,转眼间织成道密不透风的墙。蚀骨者的嘶吼声被挡在墙外,变成模糊的闷响,像是隔着层厚厚的棉花。沈青枫这才看清岩壁上的刻痕——那是无数个名字,最后一个赫然是“梅花”。
“她要干什么?”江清的弓弦突然崩断,断弦弹在她手背上,留下道血痕。她盯着那道菌丝墙,瞳孔因震惊而放大,“这菌丝……在吸收她的生命源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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