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吞没了工作室里最后的光线。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却穿不透这方空间凝固的、被泪水浸泡过的沉寂。
我握着那支冰凉的录音笔,掌心却一片滚烫。
视线里,他弓起的背影依旧僵硬,肩头那点被泪水砸出的深色湿痕,如同烙印般灼烧着我的眼睛。那句“无法被建筑图纸完全承载的回响”在空气里微弱地震颤着,余音未散。
“第一期素材……”我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却带着被泪水冲刷后的沙砾感,“…需要一些基础的模型构建过程细节。方便现在开始吗?”
这笨拙的职业化开场,像在惊涛骇浪后的死海上投下一颗小石子。但它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也给了我们一个暂时避开那枚硬币和剪影带来的、几乎要将灵魂碾碎的、滚烫凝视的理由。
林书研的身体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仿佛生锈的齿轮重新咬合。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但从那个微微塌陷下去的肩膀线条里,我读懂了默许。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间变成了精确切割的图纸和冰冷的数据。
“这里,声波引导腔的结构参数……”
“悬臂优化后的受力分布点……”
“整体模型动态声学模拟的软件路径……”
他始终背对着我,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一台精准运行的指令机器。我举着录音笔,靠近他工作台的侧面,亦步亦趋地记录着,目光偶尔扫过图纸上那枚紧贴着剪影的深蓝硬币。每一次触及,心脏都像被无形的钩爪狠狠拽紧,血液逆流,却又被死死钉在原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专业。
这诡异的平静下,酝酿的是一种近乎撕裂的张力。
空气里漂浮着木屑、松木、切割金属的粉尘,还有他熬夜后身上淡淡的皂角和汗味。那些气味混在一起,和他低沉指令的呼吸声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紧紧裹住。每一次他微小的转身,每一次他因为专注而忘记保持距离时传来的、手臂挥动带起的细微气流,都像带着细微的电流,扫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我能感觉自己的耳根在发热。即使他没有再看我一眼。
“这个角度……”
他忽然停下指令,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观察一个难以看清的连接部位内部的构造细节。宽大的连帽衫后领因为这个动作,向一侧滑落了一点点,露出一小截苍白凸起的颈椎骨,脆弱得让人心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我下意识地向前倾身,想帮他稳住那个笨重模型的底座。
就在这一刻!
他也恰好试图更换一个更趁手的微型固定钳!
空间骤然压缩!
我的手臂擦过他抬起的手肘!
肌肤隔着薄薄衣料短暂相触的刹那!
一股极其清晰的、滚烫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触感猛地蹿过皮肤,直奔心脏!
“啊!”
“唔!”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呼!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
身体迅速分离!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可闻!脸颊像着了火,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我狼狈地低下头,死死攥着录音笔,手心里的汗瞬间变得冰冷!目光慌乱地扫过地面,不敢再看他分毫!
他僵在原地,那只差点碰到我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蜷缩着,指节用力到发白,似乎还残留着那触电般的战栗。空气里那种冰冷的专业外衣被彻底撕碎了,只剩赤裸裸的、无处遁形的窘迫和惊悸! 刚才那个意外的触碰,撕开了我们小心翼翼构建的伪装,将深埋地底、汹涌滚烫的岩浆暴露了出来!
一阵更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窗外远处的广播喇叭隐约传来模糊的晚间新闻播报。
他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用力拉低了帽子,几乎要把整张脸埋进连帽衫的阴影里,只留下一个僵硬的、拒人千里之外的背影。
“那个部位……需要特殊的光照角度才能看清。”他的声音更哑了,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粗嘎,像是砂纸在摩擦金属,“明天……我会准备好专业的射灯。”
明天……
这个推迟的、仓促的借口,暴露了他的手足无措。
离开工作室时,已经是深夜。初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在滚烫的脸颊上,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最后那个落荒而逃般转过身去的、僵硬的背影,如同烙印般刻在我脑海里。
不够。
这种擦肩而过的、裹挟着惊悸的微光,根本无法穿透林天豪布下的厚重幕布。我们之间需要更强烈的“信号”!需要一场能将那枚硬币和泪水浇筑的“桥”,牢牢焊死在现实地基上的“演出”!
机会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一周后,“星河指南针”主办方临时联系我,为配合学校百年校庆的媒体预热,他们获得了一个极其珍贵的新技术设备体验机会——一套尚未公开上市的全建筑结构3D沉浸式互动投影系统!主办方希望我能为【凝固的回响】节目制作一期独家技术体验+核心创作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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