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阳光带着几分慵懒，透过陆家老宅的窗棂，在书房的水泥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林晚星坐在窗前，手中的玉佩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的心思却飘得很远。养母日记里那句“不该拿的东西趁早交出来”，和小姨描述的“北边口音的气派男人”，像两团迷雾在她脑海中盘旋。
院子里，孩子们的笑声比往日收敛了些。自从安安那日提到“戴眼镜的叔叔”后，一种无形的警觉便弥漫开来。陆砚川虽未明说，但老宅周围明显多了些“生面孔”，那是他通过组织安排的保卫人员。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紧接着，书房门被猛地推开。是老刘！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疲惫与高度兴奋的神色，眼眶下带着青黑，嘴唇干裂，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陆工！林同志！”他声音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风尘仆仆，“行动了！‘东风’行动，收网了！”
陆砚川倏然从文件上抬起头，手杖“笃”地一点地面，站了起来。林晚星的心也瞬间揪紧，放下玉佩，快步走到老刘面前。
“情况如何？”陆砚川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大鱼基本落网！”老刘语速极快，带着鏖战后的亢奋，“国际刑警联合我们，多地同步动手！那个代号‘牧羊人’的最高头目，在南方边境线附近，被我们的人堵在了山里！抓他的时候，他还想毁掉随身带的密码本，被我们的人眼疾手快按住了！”
“陈建明呢？”林晚星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太久了。
老刘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兴奋中掺杂着一丝凝重：“抓到了！在沪市码头，他扮成一个老渔民，藏在一条准备出海的小渔船的底舱里，差点就让他溜了！但是……”他顿了顿，“人虽然摁住了，可这家伙，是个硬茬子，一块难啃的骨头！”
“什么意思？”陆砚川眉头紧锁。
“从被抓到现在，超过四十八小时了，除了嚷嚷着要见律师，指控我们非法拘禁，其他的，一个字都不吐！”老刘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我们在他准备出海的行李里，只搜到一些现金和伪造的身份证明，没有密码本，没有名单，更没有提到那块玉。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把所有事，要么推给已经死了的王领班，要么推给那个刚刚落网的‘牧羊人’，说他自己只是个被胁迫的中间人。”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兴奋变得沉凝。林晚星的心缓缓下沉，她想过陈建明会狡辩，却没想到他如此顽固老辣。
“他承认认识黄美娟，承认通过她给你的养父母一些‘生活补助’，”老刘继续说道，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但他狡辩说那是出于同情，对你养父母后来的‘意外’表示遗憾，并坚称与他们无关。对于招待所事件，他更是一推二六五，说完全是王领班个人见财起意，他毫不知情。”
“无耻！”林晚星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他却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所有罪行推卸掉！
陆砚川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证据呢？光凭他准备潜逃，定不了重罪。”
“是啊，”老刘叹了口气，“‘牧羊人’那边口风更紧，显然是早有准备。我们现在掌握的直接证据，还不足以钉死陈建明参与谋杀和间谍活动。这家伙，太熟悉我们的流程了，他在跟我们耗时间，等外面可能存在的同伙想办法，或者等我们证据不足，最后只能以较轻的罪名起诉他。”
刚刚燃起的希望，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抓住了人，却撬不开他的嘴，定不了他的罪，这比没抓住更让人憋屈。
接下来的几天，消息时好时坏。一方面，确凿物证在缓慢增加，比如发现了陈建明通过隐秘渠道与境外联系的痕迹；但另一方面，对于核心罪行，他依旧坚不吐实，审讯陷入了僵局。
老刘来的次数少了，每次来，眉宇间的疲惫和凝重就加深一分。
“他还是不松口？”林晚星忍不住问。
老刘摇摇头，拿出烟盒，想到是在室内，又烦躁地塞了回去：“滑不溜手！所有问题都能绕开，所有指控都能找到借口。他甚至反过来质疑我们抓错了人，耽误了他‘正常的’商贸活动。”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力感蔓延时，转机在一个凌晨悄然到来。
老刘几乎是撞开门的，这次，他脸上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混合着震惊与恍然大悟的神情。
“破了！有突破口了！”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不是从他嘴里破的！是从‘牧羊人’那边！我们的人在他一个极其隐秘的海外秘密账户交易记录里，发现了一笔持续了十几年、定期支付给陈建明在境外一个匿名账户的‘养老金’！而且，最近的一笔，就在他落网前一周！”
陆砚川猛地站起身：“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陈建明根本不是什么被胁迫的中间人！他是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是‘牧羊人’长期圈养的重要棋子！”老刘用力挥了下拳头，“我们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组织有长期、深入的经济往来！看他这次还怎么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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