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妮儿依旧活泼,但添了更多的责任心。她知道前厅的营收直接关系到年底大家的分成,招呼客人愈发周到热情自不必说,对点心的陈列、铺面的整洁也更为上心。她还自发地用一些边角料做成小巧可爱的试吃品,送给带小孩的客人或犹豫不决的新客,这小小的举措,竟真为铺子拉来了几位固定的新主顾。
而珊瑚的转变,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缓慢而坚定的破茧新生。云妮儿将苏记茶食铺和沈府往来的旧账册,以及一些简单的契式文书放到她面前时,她没有推辞。起初几日,她只是沉默地翻阅,用笔在上面做着只有她自己能懂的标记。她看得极慢,极仔细,和王府不同的是,现在她掌握着自己的生路。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打烊之后,珊瑚没有立刻回后间休息,而是走到正在核对明日所需原料的云妮儿身边,将几张写满清秀字迹的纸递了过去。
“这是……”云妮儿接过来,疑惑地看去。
纸上并非简单的账目誊抄,而是将过去半年与苏记、沈府的往来账目进行了重新归类整理,列出了各项点心的成本、毛利,甚至标注了哪些品类利润丰厚值得维持,哪些看似畅销实则利润微薄,可以考虑调整配方或价格。旁边还附了几条简短的批注,指出了几处以往结算时容易产生歧义或疏漏的地方。
“沈府结款周期偏长,可考虑在契中约定逾期利息,以促及时。”
“清韵斋掌柜似对时令新品兴趣浓厚,或可主动接洽,争取类似苏记的合作。”
……
建议条条切中要害,眼光精准老辣,远非云妮儿和泽兰平日所能及。云妮儿看着那清隽的字迹和清晰的条陈,心中震撼不已。她知道珊瑚有能耐,却没想到她于商事经营上也如此通透。
“姐姐……”云妮儿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和敬佩。
珊瑚避开了她过于灼热的目光,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再像最初那般带着冰碴:“只是些粗略想法,供你参详。具体如何,还需你定夺。” 她顿了顿,补充道,“若觉可行,与苏记续契时,我可试着草拟一份更详尽的契约草本。”
“太好了!有姐姐帮忙掌总,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云妮儿由衷地说。她知道,珊瑚正在用她最擅长的方式,一点点地找回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入股分成的事,云妮儿也没有瞒着偶尔前来探望的贺娘子。贺娘子听闻后,先是惊讶,随即眼中便流露出复杂而欣慰的神色。她拉着云妮儿的手,低声道:“妮儿,你做得对,做得好啊……珊瑚她……心气高,这般安排,于她而言,是最好的出路了。你能如此待她,是她的造化,也是你的仁厚。”
有了明确的分工和共同的利益驱动,“云记”的运转效率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一截。泽兰将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原料损耗有所下降;珊瑚梳理账目、规范流程,使得财务管理愈发清晰;雨妮儿在前厅独当一面,热情周到;而云妮儿自己,则能更专注于新品研发和点心品质的把控。
收入的增加是显而易见的。当月底再次核算时,盈余竟比上月又增长了两成。
“照这个势头,”云妮儿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或许连年底都不用等了,再过两三个月,我们就能去谈谈赵大叔说的那个院子了!”
这个前景让所有人都振奋起来,连珊瑚的眼中,也难得地掠过一丝期待的光彩。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铺子里客人不多,泽兰正在柜台后低头整理着新送来的油纸。一个穿着半旧绸衫、颧骨高耸、眼神精明的中年妇人踱步走了进来,目光在铺子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泽兰身上。
“哟,这不是泽兰吗?可真让娘好找啊!”那妇人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亲热,却掩不住尖酸刻薄的劲儿。
泽兰闻声抬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油纸“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她那视她如草芥的继母——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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