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闻言,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但随即被更炽热的战意取代。
掏鬼子指挥部?
这比打小股敌人刺激多了!
“大队长,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咱们就一个排……”
一个班长忍不住小声提醒。
“正因为人少,才好隐蔽机动。”
江岳目光坚定,
“鬼子注意力现在都在正面和渗透作战上,后方指挥所防御未必严密。
而且,天亮在即,鬼子指挥官很可能在筹划最后的攻势或考虑撤退,正是心思浮动的时候。打他个出其不意!”
他环视众人:
“这次行动,风险极大,可能一头撞进鬼子重兵堆里。有怕的,现在可以留下,不丢人。”
没人动弹,所有战士的眼神都写满了激动,现在的目标可是条大鱼,谁愿意这时候离开?
“好!”
江岳点头,
“检查装备,带足手榴弹和炸药!
我们的目标不是强攻,是奇袭!
一旦确认是指挥所,以最大火力突然袭击,制造混乱,有机会就干掉鬼子军官,摧毁通讯设备,然后立刻撤退,绝不可恋战!明白吗?”
“明白!”
低沉的回应整齐划一。
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次,他们行动更加隐秘,路线更加刁钻。
江岳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系统地图的辅助,引导着突击排,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穿行。
他们刻意避开了地图上标注的其他渗透路线和可能发生遭遇的区域,专走山坳、溪谷、甚至攀爬陡坡,以最快的速度向那片桦木林迂回靠近。
途中,他们又远远地避开了两股正在小心翼翼行军的鬼子渗透分队,没有惊动对方。
现在,任何不必要的交火都可能暴露行踪,打草惊蛇。
天色渐渐由青灰转为淡蓝,东方的云层边缘开始被染上一丝微不可察的金红。
林间的鸟鸣开始零星响起。突击排终于抵达了那片巨大桦木林的边缘。
高大的白桦树树干在微熹的晨光中泛着清冷的光泽,林内光线依旧昏暗,厚厚的落叶层踩上去悄无声息。
江岳示意队伍停下,潜伏在林缘的灌木丛后。
他仔细倾听、观察。
林间异常安静,连鸟鸣都似乎比别处稀疏。
但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草木清香的气味
——那是香烟、马匹,还有……人身上特有的温热气息混杂的味道。
江岳闭眼,系统地图上,这片桦木林中心区域的“未知”阴影中,果然聚集着比周围密集得多的微弱生命迹象光点,还有几处相对固定的、可能是帐篷或车辆的热源信号。
“就是这里了。”
江岳心中一定,眼中寒芒闪烁。
他打了个手势,突击排如同最耐心的猎豹,分成三个战斗小组,利用树干和灌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那片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林地中心,摸了过去。
天光,终于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刺破了笼罩柴沟堡的黑暗。
淡青色的天幕下,四架“三头怪”飞机的庞大身影,如同从晨曦中钻出的钢铁巨鹰,带着沉闷而有力的双发动机轰鸣声,出现在战场上空。
它们盘旋着,机翼下悬挂的炸弹,机首的德什卡重机枪枪管,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对于地面上的八路军战士而言,这是振奋人心的支援号角。
但对于正在疯狂进攻的鬼子来说,这无疑是催命的丧钟。
天色大亮,意味着八路军空中力量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挥威力。
也意味着,那些依靠夜色掩护的渗透分队,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
“俯冲!瞄准鬼子集结地!投弹!”
飞行队长段鹏的声音透过嘈杂的电台传入各机飞行员耳中。
“三头怪”庞大的机身开始俯冲,发动机的轰鸣变得尖锐。
机首的德什卡重机枪率先开火,“咚咚咚咚——!”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12.7毫米大口径子弹,如同死神的火鞭,狠狠抽向地面那些土黄色的密集人群。
子弹所过之处,人体如同被重锤击中般碎裂,临时构筑的沙袋工事被打得尘土飞扬、碎屑四溅。
紧接着,一枚枚100公斤级的航空炸弹脱离挂架,带着凄厉的呼啸垂直落下。
“轰隆——!!!”
大地剧烈震颤,远比火炮更为猛烈的爆炸在鬼子进攻队形中接连炸开!
巨大的橘红色火球腾空而起,浓烟翻滚,冲击波将周围的鬼子兵像草梗一样掀飞、撕碎。
炸弹的破片覆盖范围极广,给暴露在相对开阔地带的鬼子造成了恐怖的杀伤。
同时,更多的“木头鹰”也加入了战场,它们灵巧地低空穿梭,将携带的小型燃烧弹和炸弹投向鬼子的迫击炮阵地、机枪巢以及试图集结的部队。
空中打击的到来,瞬间打乱了鬼子的进攻节奏。
原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正面攻势为之一滞,鬼子兵惊恐地寻找掩体,躲避来自天空的死神。
而渗透作战更是雪上加霜
——失去了黑暗的遮蔽,这些小股部队在八路军的阵地前变得异常显眼,行动举步维艰,不断被守军发现、锁定,遭到机枪、迫击炮和狙击手的重点“照顾”。
桦木林深处,井上旅团临时指挥部。
井上忠义少将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僵立在摊满地图和电文的简易木桌前。
外面的枪炮声、爆炸声,尤其是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心悸的飞机引擎轰鸣和炸弹爆炸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心口。
参谋们面色惨白,进进出出,带来的几乎全是坏消息。
“报告!进攻柴沟堡正面的第四大队再次受挫,伤亡过半,大队长请求战术指导!”
“报告!东洋河村方向,第三大队失去联系,疑似指挥部遭敌炮火或飞机摧毁!”
“报告!多支渗透分队失去联系,最后报告均遭遇猛烈阻击或伏击!”
“航空侦察报告,发现敌军大量援军正在向柴沟堡方向运动!”
“报告,我军炮兵……已基本丧失反击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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