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雨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灿烂如盛夏阳光的笑容,像具有某种魔力,瞬间驱散了林小凡心中大半的忐忑和荒谬感。管他呢,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收是收不回来了。非法滞留就非法滞留吧,天塌下来……反正有个儿高的顶着(虽然目前看来个子高的是他自己)。
“よかった…”(太好了…)星野雨小声地、满足地叹了口气,依旧沉浸在可以留下的喜悦中,双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那副样子,可爱得让林小凡的心脏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干咳一声,试图将气氛拉回现实频道:“咳……那什么……既然决定要暂时留下……”他的目光扫过空空如也的冰箱(除了几罐可乐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鸡蛋),以及角落里堆着的、即将告罄的泡面箱子,“……家里好像没什么存粮了。”
总不能天天靠外卖和泡面养活这位娇贵(且肠胃脆弱)的大小姐吧?虽然她本人似乎对泡面情有独钟。
星野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即将开始新冒险般的兴奋和认真:“买い物に行きましょう!”(我们去购物吧!)
“啊?哦,对,去买点东西。”林小凡点点头。超市采购,这倒是个正常的、接地气的活动。
然而,十分钟后,当林小凡推着一辆哐当作响的超市手推车,看着身边那位即使换上了一身相对“日常”些的服装(一条带有蕾丝边的黑色连衣裙和短外套,但依旧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依旧吸引着全场目光的星野雨时,他开始严重怀疑“正常”和“接地气”这两个词是否真的存在于他的词典里。
星野雨对超市的一切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这和她之前对老街、早餐摊、网吧的好奇不同,是一种更生活化、更细致的探索欲。
“林小凡さん、これは何ですか?パッケージが可爱い!”(林小凡先生,这是什么?包装好可爱!)她拿起一包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奶糖。
“呃……奶糖。”
“あ、このお菓子、日本でもあります!でも味が违う?”(啊,这个零食,日本也有!但是味道不一样?)她又发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饼干。
“可能吧……”
“わあ!すごい种类!どれにしようかな…”(哇!种类好多!选哪个好呢…)她站在整整一面墙的方便面前,陷入了巨大的选择困难症,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进行某项重大决策。
林小凡推着车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像只误入粮食仓库的小松鼠,对什么都感兴趣,拿起这个看看,那个摸摸,时不时发出小小的惊叹,引得周围的顾客频频侧目。
“你看那姑娘,穿得真时髦……”
“是外国人吧?长得真俊!”
“跟她一起那小伙子是她对象?挺有福气啊!”
“推着车跟着,还真有点小夫妻过日子的样儿……”
大爷大妈们的窃窃私语毫不避讳地飘进林小凡的耳朵里,让他脸颊发烫,浑身不自在。小夫妻?过日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只能努力装作没听见,把注意力集中在购物车上。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星野雨往车里放的东西,逐渐开始失控。
一开始还比较正常,一些看起来包装精美的饼干、糖果、果冻。
然后是各种口味的薯片、虾条、膨化食品,而且每个口味都要拿一包。
接着是果汁、酸奶、以及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包装花里胡哨的饮料。
后来甚至开始往车里放泡面——而且专挑包装最浮夸、配料图最诱人的那种“豪华版”,嘴里还念念有词:“この味、试してみたい…これも…あ、これも美味しそう!”(这个口味想试试…这个也是…啊,这个看起来也很好吃!)
购物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各种五颜六色的零食和饮料填满,而且高度还在持续增长。
林小凡看着这逐渐沦为“垃圾食品展览车”的推车,额头滑下三道黑线。
“等一下……”他忍不住开口制止了正试图将第五种不同口味的薯片放进车里的星野雨,“你……你拿这么多零食……吃得完吗?”
而且,这怎么看都不健康吧?!大小姐你的肠胃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啊!这么快就忘了疼吗?!
星野雨抱着一包烧烤味薯片,转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又带着点小委屈的语气说:“だって…日本ではあまり食べさせてもらえなくて…”(因为…在日本很少被允许吃这些…)
她看着车里那些堆积如山的“违禁品”,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自由的象征:“ここでは…林小凡さんがいて…いっぱい食べられる!”(在这里…有林小凡先生在…可以吃很多!)
林小凡:“……”
合着把我这儿当成人间乐园+垃圾食品免税区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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