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牛首山地界,赵默并未急于南下返京,而是折向西南襄阳方向。身怀《武穆遗书》这等重器,贸然带回波谲云诡的临安,无异于稚子怀金过市。他需亲眼看看这江北前线防务,也需寻一个真正能托付此物、并能善用之的可靠之人。
踏入襄阳地界,烽火气息扑面而来。城高池深,军垒森严,百姓眉宇间带着警惕与坚韧。赵默在官道旁一间茶棚歇脚,耳中便飘来邻桌军汉的低声议论。
“…娘的,金狗的探子越来越猖獗!前夜竟摸到樊城水寨附近,差点烧了艨艟!”
“多亏了吕帅麾下新来的那个叫郭靖的傻小子…看着憨,身手真俊!一掌就把那领头的拍进江里喂鱼了!”
“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黄姑娘,机关陷阱设得妙啊,撂倒了好几个…”
郭靖黄蓉已在襄阳?还帮吕文德抵御金兵?赵默心中微动,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正思忖间,蹄声如雷,一队骑士护送一辆马车疾驰而至,在茶棚骤停。骑士首领是个目光锐利的虬髯大汉,气息沉凝,是军中好手。马车帘角掀动间,露出黄蓉略显苍白却依旧灵动的脸庞,她正对车外一名焦急追来的青年挥手:“靖哥哥!我没事,是刘整叔叔救了我!”
那追来的青年正是郭靖,见黄蓉无恙,才松了口气,又警惕地看向虬髯大汉刘整。
刘整抱拳解释,原来他们巡哨时发现黄蓉被数名金国高手围攻受伤,遂出手相救,欲带她回城医治。郭靖这才明白误会,连忙致歉。
赵默在一旁静观,看出刘整所言非虚,且其人行止有度,确是正直军人。而郭靖那份赤子之心和担忧,更是做不得假。
“围攻之人,可是掌带阴寒,身形诡谲?”赵默忽然开口,点破那伙金人特征。
刘整、郭靖、黄蓉皆是一怔。刘整讶然道:“这位公子如何得知?确是那般路数!”
“完颜洪烈麾下豢养的‘鬼影’死士,专行暗杀破坏之事。”赵默淡淡道,目光转向郭靖黄蓉,“二位近来需多加小心,恐已被盯上。”
黄蓉大眼睛一转,笑嘻嘻凑近赵默:“大高手,你既然这么清楚,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们一起去襄阳城呗?吕帅肯定也想见见你这等人物!”她心思灵动,想拉赵默这强援同行。
赵默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考察吕文德及其部属,正需近距离观察。且郭靖此人…他心念微动,维度罗盘已无声无息地对郭靖进行了一次深层扫描分析。
【目标分析:郭靖。性格评估:赤诚敦厚,重诺守信,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资质评估:心性质朴,专注力极高,于武道、兵法等需持之以恒之领域有超常潜力,悟性稍欠然根基无比扎实。命运轨迹推演(基于现有信息):高度契合‘守护’、‘牺牲’特质,极大可能成为支撑危局之柱石…综合评价:极高可信度,具备传承《武穆遗书》之心性根基。】
罗盘的结论与赵默的判断不谋而合。郭靖或许不是最聪明的,但绝对是最可靠、最可能将岳飞精神贯彻到底的人选。
一行人遂一同前往襄阳城。
襄阳城防果然严密,吕文德虽有其历史局限性,但此刻坐镇前线,倒也兢兢业业,听闻刘整回报金国死士之事及带来几位江湖豪杰,亲自接见。赵默隐去皇子身份,只以江湖人士“赵默”之名相见,言谈间对军务防务的见解却让吕文德暗暗心惊,不敢怠慢。
接下来数日,赵默借切磋武艺、讨论阵法的名义,与郭靖多有接触。他刻意引导话题至兵法谋略,发现郭靖虽不善言辞,但对《武穆遗书》中蕴含的“仁、信、智、勇、严”等核心要义有着本能的认同,且于具体战术如“偃月阵”、“撒星阵”等一点就透,甚至在沙盘推演中展现出惊人的直觉和坚韧。
与此同时,赵默自身也通过维度罗盘,将《武穆遗书》的内容彻底扫描、记录、分析、优化。【《武穆遗书》解析完毕。核心精髓:体系化战争哲学、精准地形学应用、高效后勤管理模型、士卒心理激励术、经典战例战术库。优化建议:结合后世军事理论,可强化情报分析体系、特种作战应用、以及针对蒙古骑射战术的反制策略…已生成优化版《新编武穆要略》存入数据库。】
这一日,赵默邀郭靖至城外汉江边僻静处。
“郭兄弟,你觉得,何为为将之道?”赵默望着奔流的江水,忽然发问。
郭靖沉思良久,憨厚却坚定地回答:“赵大哥,俺觉得…为将者,首先要对得起身后的百姓和兵卒。要勇,但不能莽撞;要谋,但不能奸诈。就像…就像岳爷爷那样。”
赵默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若有一物,乃岳武穆毕生心血所系,得之可强军、可御辱、可安邦,然亦会引来无穷觊觎甚至杀身之祸。你可知该如何处之?”
郭靖闻言,脸色顿时肃穆,抱拳道:“此乃国之重器!若…若真在俺手,必以性命护之!择其利于国者,徐徐图之,绝不敢贪功冒进,更不敢据为己有!若遇明主贤帅,自当献出,以求早日光复中原!”他话语朴素,却掷地有声,眼中是一片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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