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以北百里,一处名为“野狼谷”的偏僻丘陵地带。这里水草不算丰美,地势却错综复杂,易于隐藏。此刻,谷地深处,悄然聚集了超过一千五百名蛮族骑兵。他们人马皆衔枚,包裹马蹄,除了偶尔战马不耐的响鼻和金属甲叶轻微的碰撞声,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这些骑兵装备明显优于普通蛮族战士,皮甲之外关键部位缀有铁片,弯刀雪亮,眼神凶悍,正是忽尔术依为臂助的“狼卫”。
谷地边缘一块巨岩后,两个人影并肩而立。一人身材魁梧,披着华丽的狼皮大氅,正是大酋长忽尔术。另一人则穿着普通的草原袍服,身形瘦削,面容隐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正是神秘谋士阿史那。
“阿史那,消息确定吗?那支北疆商队,真的会靠近这里?”忽尔术的声音压抑着兴奋与暴戾。上次袭击得手,让他尝到了甜头,也愈发倚重身边这个足智多谋的汉人。
阿史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大酋长放心,我们在北疆的内线虽然折了几个,但剩下的还能传出些风声。这支商队规模更大,护卫也多了些,但携带的货物价值远超上次,尤其是里面可能有一批他们新打造的兵器铠甲。而且,他们似乎得到了一些错误的消息,认为这边有一条更安全的‘小路’。”
忽尔术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好!只要拿下这批货,特别是那些兵器,我的狼卫就能再扩充一倍!到时候,看谁还敢不服!”
“不仅如此,”阿史那阴恻恻地补充,“若能全歼这支商队,必能重挫北疆士气,让他们刚刚开始的商贸计划夭折。届时,他们内部那些不满林枫新政的人,或许就会跳出来了。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忽尔术重重拍了拍阿史那的肩膀:“好!就依你之计!这次,我要亲自带队,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与此同时,距离野狼谷约三十里外的一处背风坡地,那支北疆“商队”正在宿营。篝火闪烁,映照着护卫和伙计们看似放松,实则肌肉紧绷的脸。车队核心,几名伪装成管事模样的黑衣卫头目和军中校尉,正围着一张简陋的地图。
“根据白鹿部提供的线索和我们的侦察,狼卫主力应该就藏在野狼谷。他们人数在一千五到两千之间。”一名黑衣卫小队长低声道。
“殿下有令,让我们靠近,但不要进去。看来是要引蛇出洞,然后…”负责此次行动指挥的校尉做了个合围的手势,“周莽将军的五千精骑,已经运动到我们后方二十里处,只等信号。”
“就怕他们不来,或者来的不是主力。”另一人有些担忧。
“放心,阿史那生性多疑,但忽尔术贪婪急躁。我们这支‘肥羊’在眼前晃,他们忍不住的。”指挥校尉冷笑,“告诉兄弟们,今晚警醒点,依计行事!”
翌日清晨,“商队”拔营,果然没有按照通常的商路行进,而是拐向了一条更为偏僻、靠近野狼谷方向的小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车辙印深重,显得颇为笨重。
野狼谷内,斥候将“商队”的动向迅速报回。
“果然来了!”忽尔术兴奋地站起身,“阿史那,你留守谷中策应,我亲自去摘了这颗果子!”
阿史那眉头微蹙,总觉得有些过于顺利,但眼看忽尔术已经迫不及待,也不好再劝,只是提醒道:“大酋长务必小心,速战速决,不可恋战。”
“知道了!”忽尔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翻身上马,拔出弯刀指向谷外,“狼卫的儿郎们,随我出击!财富和荣耀,就在前方!”
一千五百余名狼卫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出野狼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扑向那支缓慢行进的“商队”。
三十里距离,对于精锐骑兵而言,转瞬即至。远远看到那支庞大的车队和似乎惊慌失措的护卫,忽尔术眼中嗜血的光芒大盛:“杀!一个不留!”
狼卫们发出兴奋的嚎叫,催动战马,如同狼群扑向猎物。
然而,就在他们进入车队一里范围,箭矢即将离弦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支看似笨重的车队突然动了起来!覆盖货物的篷布被猛地掀开,露出的不是货物,而是一架架早已上弦的强弩和蒙着铁皮的盾牌!那些惊慌的“伙计”和“护卫”瞬间挺直了腰板,眼神锐利,动作迅捷地依托车辆,组成了一个个小型的防御阵型!
“不好!中计了!”冲在前方的忽尔术心头一凉。
但为时已晚!
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如同飞蝗般从车阵中射出,如此近的距离,威力惊人!冲在最前面的狼卫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人仰马翻!
几乎在同一时间,车队后方和两侧的低矮丘陵后,响起了沉闷如雷的战鼓声和海啸般的喊杀声!无数黑底红边的北疆军旗骤然竖起,周莽一马当先,率领着养精蓄锐已久的五千北疆精骑,如同钢铁洪流,从三个方向朝着陷入混乱的狼卫包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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