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瑜静静地看着他,狐火灯笼的光晕在她眼底晃动,映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深沉。她轻叹了口气,九条狐尾不自觉地微微颤动:“其实我又何尝愿意?”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抬手轻抚后颈发烫的蛇族印记,“当叶栖梧的记忆碎片不断涌入脑海,当所有人都把我当作拯救三界的希望,我才明白——我们都被困在命运的茧里,做着身不由己的茧中蝶。”
柳明渊微微一怔,眼中闪过疑惑:“那你白日里……为何还要应下婚约?”少年攥紧掌心的狐尾兰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明明我们都不愿成为前世的替身,为何还要顺从他们的安排?”
谢芷瑜垂眸望着灯笼中跃动的狐火,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灯笼边缘,良久才轻声开口:“因为我有苦衷,有软肋。”她的声音发颤,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谢司衍……他抓了我的母亲。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母亲就会……”话未说完,她别过脸去,不愿让对方看见眼底翻涌的泪意。
“从小到大,母亲就是我唯一的牵挂。”谢芷瑜咬着下唇,声音哽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所以哪怕明知是枷锁,我也只能妥协……”夜风卷起她的发梢,九条狐尾无力地垂落,再不复白日里的张扬。
柳明渊心头猛地一揪,看着谢芷瑜颤抖的肩膀,仿佛又看到荆棘丛中那只强撑着护他的小狐狸。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悬在她肩头许久,才轻轻落下,拍了拍:“对不起,我不该质问你。”
谢芷瑜摇摇头,抬起头时,琥珀色眼眸里盈满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没做错。若不是为了母亲,我宁愿与谢司衍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被当作棋子推上祭坛。”她握紧手中的狐火灯笼,火焰突然暴涨,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琉璃瓦上,“可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陪你。”柳明渊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愣了。但看着谢芷瑜惊讶的眼神,他反而镇定下来,“既然普度方丈说我们的缘分是变数,那便一起试试。至少……至少你不用再一个人面对。”
谢芷瑜盯着少年认真的模样,心头泛起暖意。记忆中那个在她怀里昏迷的少年,与眼前坚定的身影重叠。她忽然轻笑出声,带着释然:“好,那我们就做这三界中最不听话的变数。”
夜风卷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掠过檐角,柳明渊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狐火,忽然想起初见时小狐狸眼睛里同样明亮的光。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谢芷瑜忽然敛了笑意,郑重地后退半步,灯笼的光晕将她周身镀上朦胧的金边。
“柳明渊。”她突然开口,声音坚定得如同在宣读某种誓言,“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我们或许能重新认识一次。” 随着话音落下,她举起手中的狐火灯笼,摇曳的光芒驱散两人之间最后一丝隔阂,“以谢芷瑜和柳明渊的身份。”
灯笼的光晕映得她的脸庞柔和而温暖,琥珀色的眸子中流转着从未有过的希冀。这一刻,她不再是背负使命的叶栖梧转世,也不是被命运裹挟的有苏族圣女,只是个在月光下,认真期待着新羁绊的少女。
柳明渊望着谢芷瑜眼中的真诚,喉间突然发紧。他弯腰拾起脚边半块破碎的银铃,月光顺着铃铛纹路流淌,在掌心折射出细碎的光:“我叫柳明渊,是麒麟族最让长老头疼的混小子。”他晃了晃银铃,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模样,“喜欢偷溜出族看人间烟火,还会因为护着只小狐狸,被天罡阵打得半死不活。”
谢芷瑜被他的话逗笑,狐尾不自觉地轻轻摆动。她指尖凝出一缕狐火,在空中勾勒出小小的狐狸模样:“我是谢芷瑜,会在青丘后山偷酿桃花醉,也敢对着谢司衍的结界竖尾巴。”狐火小狐狸蹦跳着扑向柳明渊,在他衣摆上烧出个焦痕,“以后闯祸,可要记得叫上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同时转身,只见暗处闪过一道玄色衣角。柳明渊麒麟印记骤然发烫,正要追去,却被谢芷瑜拉住手腕:“别追,是谢司衍的气息。”她望着消失的方向,瞳孔泛起危险的幽光,“他大概是来确认我会不会听话。”
“他若再敢用你母亲威胁......”柳明渊攥紧拳头,周身腾起金色火焰。谢芷瑜却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比起这个......”她狡黠地眨眨眼,九条狐尾将两人围住,“新认识的朋友,要不要听我讲讲,怎么把有苏族的禁制偷天换日?”
柳明渊挑眉,眼底笑意渐浓。谢芷瑜指尖的狐火突然暴涨,照亮她眼中闪烁的狡黠:“三日后的婚约仪式,我们来玩个大的。”她在他掌心画下蛇形符文,冰凉的触感让柳明渊心头一颤,“就从救出我母亲开始。”
与此同时,谢司衍站在观星台最高处,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两道灵力波动,嘴角勾起冷笑。他转动手中锁魂链,链上镶嵌的狐尾兰吊坠泛着幽蓝光芒:“叶栖梧,就算转世重生,你也逃不出我的棋局。”夜色中,归墟方向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惊起无数夜枭,在血月之下盘旋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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