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低语声骤起。黄赟系太祖皇帝堂弟,当今皇上堂叔,自不可能虚构些故事出来蒙骗众人,因而可信度极高。
「正元帝」眼见堂下嘈杂,顿时眉头紧锁,手指停在扶手上,目光转向云焘:“云焘,云爱卿,云大尚书,幽州之事,你有何话说?”
云焘面色不变,拱手上前一步,袍袖轻拂,语气从容:“陛下,黄大人所言,臣亦有所耳闻。然黑云重骑乃边军精锐,调粮塞北,不过是为应对熊奴入侵,绝无私心。臣敢担保,朱璧永忠心耿耿,绝无异志。”他顿了顿,嘴角微扬,“至于封王,臣以为,陛下恩宠臣子,乃天皇之德,群臣何必多虑?”
一语听罢,黄晟沉默片刻,目光在群臣间游移。就在此时,「兵部尚书令」云焘趁势再进一言,他上前半步,袍角扫过地砖,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陛下,臣另有一事急奏。北疆熊奴听闻武昌战事,竟集结十五万部众,四处声明欲意扣关塞北辽西,边报如雪片飞至兵部,若不速作应对,恐塞北有失!”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文武诸臣均作大惊失色状。
「都察院右都御史」周廷正要张嘴陈述幽州塞北互通一事,其实乃以塞北良马换幽州钱粮,并非简单运粮,却被这嘈杂糊住了嘴,他今日本还要奏一本陕锡干旱企望朝廷拨银救济的事,眼见当下朝议剑拔弩张,更是不好开口了。
「正元帝」也在这时猛地起身,龙袍下摆掀起一阵风,玉珠撞击声清脆刺耳。“熊奴?”他眯起眼,瞳孔似乎成了竖立之状,语气森冷,“这些蛮子,竟敢趁火打劫!那依你所言,有何对策?”
云焘垂首,语气沉稳:“陛下,熊奴势大,辽西守军不足五万,难以抵挡。臣以为,当务之急,需倚重塞北戍卫军张庭赫。此人虽桀骜不驯,然手握五万良驹,熟悉北疆地势,若加封其爵位,许以重利,或可令其死守塞北,为朝廷解忧。”
「兵部右侍郎」李裕闻言,脸色骤变,猛地抬头:“陛下!张庭赫此人,弑兄杀侄,目无君上,前日竟敢劫饷银、辱大臣,若再加封,恐助长其嚣张气焰,日后更难收拾!”
林道煌也连连点头,枯手紧握朝笏,声音颤抖:“陛下,张庭赫若得势,塞北恐成其私地,朝廷鞭长莫及,悔之晚矣!”
「正元帝」冷哼一声,目光如电扫过二人:“悔之晚矣?若塞北失守,熊奴南下,尔等又有何面目朝见太祖在天之灵?”
他情绪稍降,语气稍缓,“张庭赫虽有劣迹,然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朕意已决,加封张庭赫为「镇北侯」,领其兄「蒙古将军」一职,赐印一枚,命其即刻领兵抗敌!”
群臣闻言,神色各异。李裕双拳紧握,指节泛白,似要再谏,却被身旁的周廷轻轻拉住袖角,只得咬牙退下。林道煌叹息一声,低头不语,手中朝笏微微颤抖。
「首席军机大臣」黄赟脸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看向侧边另一位「军机大臣」张芝,张芝见他看来,面上顿显无奈之色。云焘则微微一笑,拱手称是,袍袖下的手指暗暗攥紧。
「正元帝」重坐龙椅,目光冷冽地扫过殿内,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朱璧永封王一事,暂且搁置,待北疆平定再议。今日朝会到此为止,诸卿退下吧。”言罢,他挥手示意,罗徵高声唱道:“退朝——”
百官躬身退出,脚步声渐远。紫宸殿内,只余黄晟一人端坐,烛火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道被龙椅鎏金鳞片刺出的旧伤隐隐作痛。
殿外风起,卷起太液池边的落叶,隐约传来金铃细响,周廷上月足部得了疮疾,踉跄着走过池中过道,叹息声未曾断绝,已有了致仕的念头,只是他也不知道,脱了这层官帽官靴官袍,再去行赈济灾民之事,又有几人愿意顺他心意了。
……
天色已近黄昏,永安禁城上空笼着一层薄薄的铅云,风声渐紧,吹得太液池水波荡漾,泛起细碎涟漪,夏秋时节,却陡然降了些温度。
「正元帝」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寝宫,推开鎏金雕花门,门轴吱吱作响,一股龙涎香混着脂粉气息扑鼻而来,暖意融融。他此时褪下朝服,着一身玄黑便袍,袍角鎏金云纹在昏黄宫灯下微微晃动,似有灵性。
寝宫内,「丽妃」鲍氏斜倚在紫檀雕凤榻上,着一袭薄如蝉翼的细纱寝衣,肩头半露,肤若凝脂,在烛光下泛着柔润光泽。她手中轻摇孔雀羽扇,扇面金丝颤动,映得眉眼间媚态横生。
见皇帝入内,她忙起身,赤足踩在织金地毯上,十根玉趾雪白诱人,袅袅迎上前,声音软糯如蜜:“皇上今日朝会,怎的脸色这般沉重?可是那些老臣又惹您不快了?”
「正元帝」哼了一声,甩袖坐到榻边,鲍氏顺势跪坐下来,纤手搭上他的肩头,指尖缓缓揉捏,力道轻柔中带着几分挑逗。他闭目靠在软枕上,语气透着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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