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拿得出手的，似乎真的只有那一桌饭菜。
“我……”
她咬着下唇，过了许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伸出白皙的手，食指的指尖，燃起一簇微弱的、米粒大小的金色火焰。
那火焰不烫，却带着一股温暖、纯粹的气息。
她将那燃烧着火焰的指尖，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
“奴家这一生，别无长物，唯有一缕执念，守着一份婚约。”
她闭上眼，声音里带着诀别的颤抖。
“若先生不弃，便以此为酬，可好？”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根比蛛丝还细，通体金黄，散发着淡淡暖意的光丝，从她的眉心，被那簇火焰缓缓抽出。
光丝离体的瞬间，林婉姝的身体变得透明了几分，那张清秀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死气。
这是她的“灶火”。
是她身为“贤妻”的执念本源。
没了这个，她就会变回普通的孤魂野鬼，很快便会消散。
姜白看着那根光丝，眼神终于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从审视，变成了欣赏。
他伸出手。
那根金色的光丝，便飘飘悠悠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触感温润如玉。
“材料不错。”
他评价道，然后将那根光丝小心地收进一个玉盒里。
“你要什么样的家？中式庭院，还是西洋别墅？预算多少，有什么特殊要求？”
林婉姝见他收下，脸上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她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用太大，能遮风挡雨就好。和我家那座老宅子一样就行。我……我没有别的能付给先生了。”
“嗯。”
姜白点点头，在账簿上记了一笔。
“这根丝，足够买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外加两个伺候的丫鬟，一个看门的门房。”
“剩下的，算我送你的。”
林婉姝愣住了。
“为什么？”
“你这饭，做得不错。”
姜白看了一眼食盒里的饭菜。
“饭菜里的念头，和这根丝一样，都是上好的材料。”
“我这儿的规矩，收了定金，就要找零。”
他拿起食盒里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菜是阴气所化，入口即散，没有任何味道。
但他咀嚼得很认真，仿佛在品尝世间最顶级的美味。
林婉姝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
她对着姜白，深深地，深深地，拜了下去。
“多谢先生。”
“三天后来取。”
姜白摆摆手，像是在赶一个麻烦的客人。
“过时不候。”
林婉姝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门外。
姜白吃完食盒里所有的饭菜，把空碗筷放进水池。
他走到后院，从库房里，拖出了几捆积了灰的竹篾，还有几大沓颜色发黄的旧报纸。
他没用那些珍贵的材料，就用这些最寻常的废品。
院子里的灯被点亮。
他铺开竹篾，开始扎骨架。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竹篾在他手中翻飞、弯折、扣合，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咔哒”声。
很快，一座精致宅院的轮廓，便拔地而起。
飞檐，斗拱，抄手游廊，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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