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高塔的废墟之上,时间在倒流。
日晷的影子逆着刻度爬行,沙漏中的细沙如逆潮般向上涌动,风卷起的灰烬不再飘散,而是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缓缓归位。
凯撒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正诡异地收缩,鲜血从空气中凝聚成滴,倒流回皮肉之间。
他瞳孔骤缩,声音发紧:“时间……在倒退?”
张玉站在废墟中央,衣袍猎猎,目光却如寒潭深水,死死锁定天际那道撕裂苍穹的裂隙。
就在片刻之前,他还看到了封印阵列的全貌,七座高塔虚影构成的禁制如命运之网笼罩莫拓大陆。
而此刻,那裂口边缘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宛如神之针线,一寸寸缝合着世界的伤痕。
更令人窒息的是,那裂隙深处,一双由圣光凝聚的巨眼缓缓睁开——那是“伊甸”的钟表之眼。
指针原本停在“07”,象征着倒计时第七日的终结。
可现在,它竟在所有人注视之下,咔的一声,逆向跳回“08”。
张玉眸光一凝,识海中如雷霆炸响。
“不是取消……是重置。”他低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四周空气都为之一滞。
七日倒计时并未结束,而是被系统强行回拨。
清源程序仍在运行,甚至……加速了。
“他们要抹除一切异常。”他缓缓抬手,惊蛰剑嗡然轻震,剑身上的古篆“剑者,破也”微光流转,仿佛也在回应这扭曲的规则。
就在这时,塞巴斯蒂安盘坐于祭坛残基之上,十指染血,以断剑为笔,一笔一划在石面上刻下古老咒文。
他的动作缓慢却坚定,每写一字,额头便渗出黑血,仿佛文字本身就在吞噬他的生命。
“清源程序需三重祭品。”他声音嘶哑,带着无尽悔恨,“万名真名觉醒者之魂,大主教之血为引,神谕核心重启为基……我曾以为这是净化异端的神圣仪式,如今才知……那是献祭我们这些‘觉醒者’的屠宰场。”
林九悄然上前,手中长剑轻点那咒文最后一笔。
剑尖触地瞬间,她闭目凝神,随即睁眼,以剑为笔,在尘土上写下两字手语:“能挡?”
塞巴斯蒂安苦笑,摇头。
“除非……有人能在程序启动前,以‘心灯’之力,逆向点燃祭魂熔炉。”他抬头望向张玉,可‘心灯’早已熄灭千年,传说唯有‘持灯者’可续其焰……而持灯者,早已被抹去名字。”
众人沉默。
风声呜咽,仿佛在为即将消逝的自由哀悼。
就在此时,一缕微弱的青光自魂灯残烬中浮现。
药奴的残念再次闪现,形体几近透明,声音如风中残烛:“烛娘……还没死。”
众人心头一震。
循着那缕微光,他们穿过坍塌的祷告回廊,来到高塔最深处。
昔日血池早已干涸,唯有中央一簇青焰在虚空中摇曳,微弱却倔强,如同不肯熄灭的执念。
张玉缓步上前,惊蛰剑尖轻触火焰。
刹那间——
【连接残存意识:烛娘(S12服务器觉醒者)】
面板数据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但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技能解析,而是一段断续的意识流。
“我……用最后的血……把‘熔炉密钥’藏进了钟摆齿轮里……”少女的声音虚弱至极,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只有‘持灯者’……能听见它的声音……因为……那钟摆,本就是心灯的脉搏……”
话音未落,青焰剧烈晃动,几乎熄灭。
林九剑尖一颤,迅速在地面划出问讯:她在哪?怎么救?
药奴残念摇头:“她的意识已与神火余烬融合,若强行唤醒,魂飞魄散。唯一的机会……是抢在清源程序启动前,找到钟摆,取回密钥,点燃逆火。”
张玉立于青焰之前,久久未语。
风停了,灰烬静止在半空,连时间的倒流也似乎在此刻凝滞了一瞬。
他缓缓闭上双眼。
识海中,熟练度面板悄然展开,所有国术剑技的熟练度如星河般流转——【太极剑·圆满】、【形意剑·超凡入圣】、【无极剑心·半步通神】……但此刻,他不再看这些。
他默念:【剑心映照·深层】。
心神如剑出鞘,斩向那混乱的时间乱流。
刹那间,万籁俱寂。
他“看”到了。
在高塔最深处,穿过了层层数据壁垒与现实扭曲的夹缝,一座巨大无比的青铜钟摆正缓缓摆动。
它悬于虚空,连接着七座高塔的脉络,每一次摆动,都带动整个世界的规则共振。
而那钟摆的核心齿轮之中,一点微光隐现——正是烛娘所说的“密钥”。
时间在倒退,世界在修复,系统在重启。
但那钟摆……却始终按照另一种节奏摆动。
仿佛,它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续)
时间仿佛凝固在那一瞬。
张玉闭目而立,衣袍无风自动,惊蛰剑横于胸前,剑尖轻颤,似与某种无形的律动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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