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惊慌失措的喊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铺子里。“官差来了!说咱们吃食不干净,吃坏了人,要查封铺子!”
林小满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苏清远的报复,果然来了!而且如此迅疾、狠辣,直接动用了官府的力量!吃坏了人?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前院已经传来粗暴的拍门声和官差的呵斥。林老实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王大娘急得直掉眼泪。刚刚从危机中窥得一线生机,转眼又陷入更大的绝境!
“爹!大娘!别慌!”林小满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声音斩钉截铁,“守住门,别让他们直接闯进来!我马上就来!”
她飞速将怀中那包用油纸紧紧包裹的、从“品珍阁”泔水桶里取得的“证据”——那几根带着变质桐油怪味的撒子和霉米粥,小心翼翼地藏进灶台下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这是她保命反击的关键,绝不能有失!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镇定,快步走向前院。
铺门已被拍得震天响。林小满示意父亲开门。门一开,三名穿着公服、腰挎朴刀的衙役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黝黑、眼神凶狠的班头,正是之前曾受张记唆使来刁难过她的那人!
“林小满!你家的吃食吃坏了人!苦主现在上吐下泻,躺在家里起不来!我等奉命,即刻查封‘林记食坊’,带你回衙门问话!”班头厉声喝道,大手一挥,身后两名衙役就要上前拿人贴封条。
“差爷且慢!”林小满上前一步,挡在父亲和王大娘身前,目光直视班头,不卑不亢,“差爷说我家吃食吃坏了人,可有凭证?苦主何在?所食何物?何时购买?人证物证俱全否?”
班头没想到林小满如此镇定,还敢反问,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凭证?苦主就是凭证!人证物证,回了衙门自然有!休得狡辩!拿下!”
“差爷!”林小满声音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大赵律疏》有云,缉拿人犯,需有苦主状纸、人证物证!您空口无凭,便要拿人封铺,怕是于法不合吧?若是冤枉了好人,坏了铺子名声,这责任,您担待得起吗?”
她的话条理清晰,直指要害。班头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小民女竟懂律法,一时语塞,脸色涨红。周围已被动静吸引来的街坊邻居也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大多面露同情与不信。毕竟,“林记”的干净透明有目共睹。
“你……你强词夺理!”班头气急败坏,“苦主就是西街口的王癞子!他昨日在你这买了包子吃了,回去就病倒了!”
王癞子?林小满心中冷笑,那是街上有名的泼皮无赖,嗜酒如命,身体本就垮了,分明是被人买通来诬陷!
“哦?王癞子?”林小满故作惊讶,“他昨日何时来买的?买的何种包子?可有旁人看见?我‘林记’每日售卖皆有记录,哪位伙计售出,何时售出,一清二楚!差爷不妨将王癞子抬来,当面对质!也请街坊四邻做个见证!若真是我‘林记’之过,我林小满认打认罚,绝无怨言!但若是有人蓄意诬告……”她目光锐利地扫过班头及其身后,“也休想蒙混过关!”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将难题抛了回去。当面对质?王癞子那副样子怎能来?就算来了,也经不起盘问。班头显然没料到林小满如此难缠,骑虎难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场面一时僵持住。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何事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公子的那位沉默随从,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外围,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是之前那位代表“主人”来采购和提醒林小满的太监!
那随从目光平静地看向班头,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开封府办案,何时变得如此草率了?无凭无据,便要拿人封铺?”
那太监也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接话:“哟,这不是李班头吗?咋咋呼呼的,吓着咱家主子点名要的点心师傅,你可吃罪得起?”
班头一见这二人,尤其是那太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腿都软了!他认得这太监,那是宫里颇有头脸的人物,连开封府尹都要给几分面子!他怎么会替这林家丫头出头?!
“王……王公公!小的……小的不知是您老人家关照的人……”班头冷汗直流,语无伦次,“是……是有人举报,小的也是按规矩……”
“规矩?”王公公冷哼一声,“规矩就是让你来这耍威风的?苦主呢?证据呢?拿出来给咱家瞧瞧!”
班头哪里拿得出来,支支吾吾,面如土色。
王公公不再看他,转向林小满,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缓和:“林姑娘,受惊了。主子尝了你的点心,甚是满意,特命咱家再来订些蟹黄汤包和卤味,没想到碰上这事。你放心,有咱家在,没人能冤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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