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九日夜晚,月色朦胧,春寒料峭。陈宇带着部队悄然抵达闲林埠西侧。士兵们踏着露水前进,脚步声轻若蚊鸣。炮兵迅速在预定阵地架设火炮,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二大队的两门82mm迫击炮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那门宝贵的速射炮随着二大队前出布置,炮手们精心测算着射击诸元,随时准备打掉日军碉堡。
按照计划,晚上九点整,二大队开始佯攻。轻重机枪进行点射,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偶尔还有士兵呐喊助威,制造出大军压境的假象。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闲林埠的日军听到如此密集的机枪声,误以为遇到了主力部队,立即用猛烈的火力还击。机枪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日军甚至动用了掷弹筒进行压制射击,掷弹筒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猛烈的火力压得二大队抬不起头,已经有几名士兵负伤。
陈宇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观察着战况,望远镜中可以看到日军火力点的位置。他很快判断出敌军火力配置,发现日军防守比预想的要薄弱。原本就憋着一股气的他,当即改变主意:既然敌军已经上钩,不如假戏真做!命令炮兵开火,部队发起进攻!
轰!轰!步兵炮和迫击炮突然发出怒吼,炮弹划破夜空,精准地落在日军阵地上。虽然炮弹有限,但高爆弹产生的爆炸声在寂静的夜晚极具威慑力,瞬间造成敌军混乱。日军显然没有预料到会遭到如此猛烈的炮击,阵地上顿时乱作一团。
那门速射炮更是立下大功,炮手瞄准路边最大的碉堡,一炮就将其端掉。砖石飞溅中,日军失去了最重要的火力点。
炮击开始后一分钟,二大队官兵在机枪火力掩护下,向据点发起迅猛突击。冲啊!士兵们如猛虎下山,以手榴弹开路,迅速清除铁丝网和鹿砦。日军和伪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强攻打懵了,防线很快被突破。
战斗转入惨烈的巷战。伪军士气低落,在遭受猛烈打击后开始溃散。约十余名日军士兵和一些伪军退守核心岗楼,凭借坚固工事负隅顽抗,精准的射击给进攻部队造成不小伤亡。
速射炮,快给我上去打掉那个岗楼!陈宇亲自指挥。炮弹精准地炸开岗楼缺口,砖石崩塌声中,日军火力出现短暂停滞。士兵们趁机冲上去,用煤油和柴草放火焚烧据点。在熊熊烈火中,残存的三十多名伪军和十一名日军选择了投降。
此时,1118团团长王建忠正在急行军途中。听到突然爆发的激烈枪炮声,他愣住了,掏出怀表确认时间:怎么回事?不是约定十一点十五分总攻吗?
等他带着部队冲进闲林埠时,战斗已经结束。陈宇正在指挥士兵打扫战场,阵地上硝烟弥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投降的日军和伪军垂头丧气地蹲在一旁。
陈支队长,你这...这是什么意思?王建忠又惊又怒,脸色铁青,为什么不按计划行动?
陈宇淡淡地说:战机稍纵即逝,我军提前暴露了,我看敌军已经混乱,就顺势而为了。王团长放心,闲林埠已经拿下了。
此战击毙日军三十余名,伪军一百二十余名;俘获伪军三十二人、日军十一人。还焚烧敌军营房一座,仓库一座,破坏碉堡、哨卡、电话线等设施若干,缴获大批武器弹药。
但十九支队也付出了惨重代价:阵亡三十九人,伤四十多人。最让陈宇心疼的是,数量不多的速射炮炮弹经过这次战斗,只剩下两发了。这门这次战斗立奇功的火炮,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恐怕要暂时了。
王建忠虽然对陈宇擅自行动不满,但转念一想:反正任务是完成了,而且这次是192师主导进攻,战报怎么写是他说了算。自己部队没有损失,白得一功,何乐而不为?
陈支队长用兵如神,王某佩服!王建忠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我这就向师部报捷!定会为贵部请功!
陈宇看着王建忠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场胜仗虽然提振了士气,但也暴露了各部队之间协调不力的问题。更让他忧心的是,步兵炮炮弹药消耗很大,速射炮炮弹也所剩无几,这些炮弹除了缴获,根本没有别的渠道得到补充,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
天色逐渐放亮,东方泛起鱼肚白。士兵们开始在镇子旁边的荒山上掩埋阵亡战友的尸体。新坟排列整齐,木制的简易墓碑上刻着烈士的姓名。陈宇站在坟前,默默敬了个军礼。这些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支队长,统计完了。李文斌轻声报告,缴获的武器已经清点完毕,伤员也都安置好了。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是否按惯例发放?
陈宇点点头,望向杭州方向。晨曦中的杭州城轮廓隐约可见,那座美丽的城市仍在日寇铁蹄之下。春季攻势才刚刚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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