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直到下午,阿木尔才在一处靠近河岸的灌木丛下,发现了一处相对清晰的足迹集群,以及几根挂在荆棘上的灰褐色毛发。
“它经常从这里过河。”阿木尔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指着河对面那片更加茂密、岩石嶙峋的林地,“那边,石头多,洞多,可能是它的窝。”
麻松山看着虽然封冻但冰层并不厚实的河面,以及对岸那片地形复杂的区域,点了点头。猞猁选择这样的路线和栖息地,再次证明了它的狡猾。
“不能在河边和它对岸硬来。”麻松山判断道,“它一旦受惊,窜进对岸的石砬子,我们根本追不上。得在它过来这边的时候动手。”
他决定改变策略,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根据谢场长描述的失窃频率,这头猞猁很可能近期还会再次前来。
“我们在它过来的路上设伏。”麻松山指着河岸边一片乱石滩和枯草丛生的区域,那里是足迹显示猞猁上岸后前往养殖场的必经之路。“用活的诱饵。”
他让谢场长找来一只关在笼子里、相对安静些的半大林蛙。将笼子放置在乱石滩一处相对开阔、便于观察和射击的位置。然后,在笼子周围,阿木尔和张德贵发挥猎户的智慧,利用周围的石块、枯枝和积雪,巧妙地设置了几个简易的套索和绊脚陷阱。这些陷阱不是为了抓住猞猁(普通套索很难困住力量不小的猞猁),而是为了在它触动时发出声响,或者延缓它的动作,为伏击创造机会。
伏击点,则设置在上风处、距离诱饵约三十米外的一处土坎后面。这里视野良好,又能借助土坎和枯草完美隐藏身形。麻松山只带了阿木尔和枪法精准的李卫东进入伏击点,其他人则分散在更外围的区域警戒,防止意外。
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漫长的、考验耐心的等待。时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开始骤降。伏击点的三人,静静地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身上覆盖着白色的伪装布,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只有眼睛,透过枯草的缝隙,死死地盯着那片乱石滩和那个装着林蛙的笼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冷如同细针,透过厚厚的棉衣,刺入骨髓。手脚开始麻木,呼出的白气在眉毛和帽檐上结成了厚厚的冰霜。笼子里的林蛙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偶尔不安地跳动一下。
李卫东有些耐不住性子,轻轻活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手指。麻松山用眼神示意他保持静止。阿木尔则如同石雕,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就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即将被地平线吞没,天地间最为昏暗的时刻!
乱石滩靠近河面的方向,一片枯黄的芦苇,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几乎没有征兆。
一道灰褐色的影子,如同贴着地皮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芦苇丛中滑了出来!
它体型修长,四肢强健,耳朵尖上两簇标志性的黑色笔毛微微颤动,正是那头猞猁!它的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脚掌落在积雪和石子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它没有立刻扑向诱饵,而是停在原地,那双在暮色中泛着绿光的眼睛,机警地扫视着四周,鼻子微微抽动,捕捉着空气中的任何异常气息。
伏击点的三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麻松山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他轻轻地将步枪的保险打开,枪口微微调整,瞄准了那道模糊的身影。
猞猁观察了足足有两三分钟,确认周围“安全”后,才开始以一种极具耐心和节奏的步伐,向笼子靠近。它的身体压得很低,每一步都落在阴影或者障碍物后面,充分利用着地形的掩护。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就在它的前爪即将踏入阿木尔设置的一个隐蔽绊索区域时,它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耳朵转向伏击点的方向,身体微微后坐,做出了警惕的姿态。
要被发现了吗?李卫东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几乎要忍不住开火。
麻松山用极轻微的动作摇了摇头,示意他绝对冷静。
就在这时,笼子里的林蛙似乎被越来越近的危险气息彻底吓到,猛地跳动了一下,撞在笼壁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这声响动,瞬间吸引了猞猁的全部注意力!它的狩猎本能压过了那一丝疑虑,目光重新锁定在近在咫尺的“猎物”上。
它不再犹豫,后腿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扑向笼子!
也就在它身体腾空,前爪落地的刹那!
“啪!”一声轻微的、枯枝断裂的声响!
它触动了阿木尔设置的绊索!虽然没能套住它,但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脚下轻微的阻滞,让它的扑击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变形和迟疑!
就是现在!
麻松山和李卫东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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